可对方听了,却不乐意:七殿下大老远地跑过来一趟,结果你身为郡主的奴婢,连人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你怕不是在故意怠慢我们殿下吧?
平素遇到的宫女都很随和,娇儿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咄咄逼人的。
都是奴婢,干嘛这么凶。
她性子率直单纯,天不怕地不怕的,再看了看这人的衣着,品级也不高,嘴脸却很是傲慢,不由得皱了眉头,抓住对方的某个字眼,反唇相讥:
我看你才在怠慢七殿下吧,七殿下没轿子吗,还得大老远跑过来,分明就是你们做奴婢的没侍奉好。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在烟萝殿门口吵了许久,这宫女觉得娇儿没规矩,娇儿觉得这宫女高傲。
最终,这宫女还是没吵过娇儿,红着眼眶回到轿子边。
宁子露撩开帘子,等人磕磕巴巴地说完了事情经过,觉得很是有趣:哦?
轿子停在了石阶的右侧,站在殿门口的小侍女没往这边看,可宁子露却在仰头看她。
那侍女生得白净,但最多只能算是模样清秀,在美人如云的后宫里,丢进人堆里都找不着。
不过,她吵赢了架,耀武扬威地和身边侍卫显摆时,一蹦一跳的模样,像只又凶又可爱的小兔子。
既不在,就下次再来。
也不知宁子露在想什么,总之她只是收回手,吩咐下人起轿回宫。
路上那受了委屈的宫女跟在轿后,小声和同伴抱怨:殿下虽然温柔贤淑,可私底下不是最睚眦必报的么?怎么她的人受了气,她却一点也不生气?
她还指望着宁子露为自己出头呢。
同伴赶紧让她闭嘴:你在想什么?恪守本分,莫说其他的。
笑话,七殿下怎会为了个奴婢而出头。
旁的奴婢办不好事,要么会被主子宽恕,要么会被主子惩罚。唯独七殿下会眼睛都不抬地说一声:废物。
没有赏,更没有罚,甚至连个眼神都不给,因为下人的存在对她来说轻如蝼蚁。人又怎会跟蝼蚁计较呢?
那厢娇儿回去细想了一番,也觉得后怕。
郡主不在,七殿下若发作了,也没人保得了自己。她即刻就给柳离写了封信过去,讲明今日发生的事。
司天台的人不方便去在晚上去叨扰郡主,便托一位今日当值的女官转交。
那女官敲响柳离的门时,分明听见里面有些许动静,便轻声唤道:郡主,您在吗?这儿有封信给您。
却久久没有得到回音。
女官不禁怀疑,难道自己听错了?
郡主?她再次试探着敲了门,您在吗?
她不知道的是,隔着一道门,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系统再一次升级维护,柳离失去视觉,什么也看不见。
被宁子笙抱过来时,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坐在哪里,只能紧紧抓着能抓住的一切,保持平衡。
你慢
她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失去焦距的瞳仁中流露出几分哀求。
求身旁的人不要再欺负自己,也不要再继续放肆下去。
有人来了,会被听到的。
可宁子笙却使坏般地又凑了上来,不管不顾地轻啄她的面庞。唇明明是冰冷的,却在接触到她之时逐渐升温。
郡主?郡主?女官又唤了几声,奇怪地嘀咕道,难道我听错了吗?好像有人在啊?
真的被人听到了。
柳离即便看不见,也还是自欺欺人地闭上了眼,假装这样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
种种情绪都尽数被淹没在了亲吻中。
她看不见,可小九殿下能看得到,一切一切,全都清晰明了。
少女颤抖地扶着她,细细的手指几乎要陷进她手臂里面一般,生怕一个不稳,就摔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有评论问文案的最后一段为什么改了,是因为最近的规定更加严格了,不过故事本身是不变的
作为作者,当然也想把完整的东西呈现给大家,会在不违规的前提下尽量把该有的情节写出来,望多多谅解,mua
第63章 零落
春日明明还未转暖, 有人的脸颊却已然发烫。
窗子浅浅地开了一条缝,似有一抹风想要借机溜进来。
可风都还什么都没做,便有什么缓缓地落下, 在安静的空间内清晰可闻。
如茶壶、瓷瓶一般的容器里的东西若是满得已经超过了能承受的范围, 便会溢出来。
而容器本身却无能为力,只能任凭其无助地坠下, 什么也做不了。
这道理谁都懂,包括柳离。
她试探般摸向被她坐着的东西, 平滑的触感瞬间让她明白了, 这是桌子。
瞬间连宁子笙的名字都叫不出口, 只能羞窘地捂住了耳朵, 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欲盖弥彰。
屋外的女官思忖片刻,道:郡主恐怕是离开之前打翻了茶水?她既不在, 我便将这信从门缝塞进去好了。
终于, 离开的脚步声总算传进了屋里。
柳离刚松了口气, 便听到宁子笙在耳畔的一声低笑:
茶水,嗯?
她不说还好, 一旦刻意地将这两个字重复, 事态就变得更加不可控制了。
宁子笙能从柳离茫然的双眸中看出, 她已经完全落入了自己的圈套。
就像是和落在肩头的蝴蝶尽情嬉戏,若倏然伸手去触摸它翅膀, 便会把她吓走;若不紧不慢地温水煮青蛙, 它才会主动再次飞过来,而后愿者上钩。
一切都结束过后,柳离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好不容易没哭出来, 却被宁子笙一只手轻轻捏住脸颊:别咬伤自己。
她在宁子笙身上蹭了蹭脑袋,闷闷地嗯了一声。
视力还未恢复,所以即便有了大概的认知,也想象不出来这一幕究竟是什么模样。
唯有小九看得真切。
少女坐在平滑的红木桌上,必须要牢牢抓住宁子笙的手才能获得安全感。往日的嘴硬全都消失不见,只会轻轻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乖巧得像只被顺了毛的猫。
你看。宁子笙握着她的手去感受沾了东西的地方,你闯的祸。
看仍是看不到的,只不过手指乍然一接触到,柳离便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抽回了手,动也不敢动,只可怜巴巴地抓着宁子笙的袖子:你收拾收拾。
我只有一条手帕,不够。
你骗人。
说话之余,给了柳离一些喘息的空隙,她便恢复了点力气使唤宁子笙,态度又强硬了起来,给本郡主搞快点。
呵,女人,一完事就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宁子笙仔仔细细地擦着,忽然委委屈屈地说了句:你凶我。
刚才伏低做小,完后翻脸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