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下子就戳进了柳离的心窝子里,抿着唇,轻声开口:这些年,你还有她们,过得好吗?
艳儿笑道:好啊,怎么会不好呢。娇儿把消息传了回来,我和欲儿带着郡主给的银子逃出了宫,开了家绣坊,专门给人家绣东西。
那娇儿和滴儿呢?
艳儿顿了顿,似是有些意外柳离不清楚当年的始末,也不知该怎么和她讲明白,一时失了声。
柳离心下沉了几分,便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怎么?
艳儿将她扶了起来,艳儿扶郡主去外头走走,一路边走边跟您说吧。
以灵体的形式回来时,柳离并没有好好地逛一逛这个熟悉的地方,私以为毕竟只过了十年,就算有什么改变,也都是细枝末节。
可当她真正踏足以往熟悉的地方时,却惊觉变化之大。
春末夏初,正是花儿盛放的好时节,可以往能看到的姚黄魏紫通通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有且唯有大片大片的碧桃花。
碧桃虽美,但皇宫是何等地方,自然种的都是最名贵、富贵的花儿。碧桃虽在花中也算艳丽,可比之国色牡丹,不论颜色还是模样,都可算是寡淡了许多。
也不知怎的,她们走了许久,都没碰到什么人,在暮色之下,倒是清净得很。
柳离听着艳儿的低声解释,一言未发。
当年滴儿收了贿赂,鬼迷心窍地伪造了吴圆圆的书信,导致淳宁落入了江皇后和太后的圈套,背负污名而终。
只要太后活着,淳宁的冤屈就不可能被洗清,所以滴儿并没有被治罪,只是在某一日,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了住处,不知是被灭口还是如何。
娇儿原本冒死逃脱,但却不知为何被七公主看中,硬是带回了自己那里,当做婢女来养。
初时的确受了些折磨,但近些年似乎是和七殿下相处的情况变好了,故而也自由了许多。
是我对不住你们。柳离轻轻拉住了艳儿的手。
当时她只顾着研究自己身上的异状,为这几个侍女做的着实是有限。虽然艳儿嘴上说得风轻云淡,但想必还是经历了不少坎坷。
怎么会呢。艳儿摇头,能等到您回来,艳儿也就心满意足了。
柳离同她们朝夕相处了数年,看着她们从小姑娘慢慢长大,自然不会看不出来,此话是真心实意的。
圣上特意让小瑞把我叫回来陪您,心里也是极念着您的。艳儿说,若说受苦,艳儿觉着,谁人都没有圣上苦。
宁子笙。
两人恰好转了一圈儿,又转回了烟萝殿。
柳离刚想开口和她再说些什么,便看到殿门口有人着急地张望,回头看到柳离两人,喜出望外。
奴婢见过
是个她没见过的宫女,很是年轻,水灵灵的,似乎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柳离,有些犯难。
柳离问:怎么?
能知道来烟萝殿寻她的,大抵是宁子笙的人。
来传您侍寝呀。小宫女笑道,再过半个时辰,轿辇就到了,奴婢想着来提前知会一声,看到您不在,还着急了半天呢,幸好刚好碰上您了。
柳离刚露出的笑容就这样凝固在了嘴角。
嗯???
第85章 扶风
这小宫女报的时间还挺准的, 半个时辰之后,一顶小轿稳稳停在了烟萝殿的前门外头。
此时,日头刚刚西沉, 天边所剩的暮色还未完全消散,仍能看到一缕残阳。柳离倚着门望天,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么早就又要睡觉了?
赵小瑞带了人一同来迎她, 亲自替她撩开帘子:郡主请吧。
柳离知晓她已经不是宫女身份了,见她直到这个时候还是仍在宫里,不由得顺口问了一句:
小瑞, 你不回家吗。
既是身为朝中官员,应当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吧。
赵小瑞笑而不语,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只是礼貌地冲柳离颔首。
抬轿的小太监们刚刚起轿,柳离嫌闷, 便将那被风吹得微微扬起的小帘子拨开一指, 随后便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有点不敢置信:嗯?
怎么了?
外头, 最先来通传的那个小宫女正在一旁随轿走着, 闻言也朝柳离看的那个方向看去, 旋即释然一笑。
哦,赵大人和她娘子。
身后,赵小瑞直接拉起了艳儿的手,两人你侬我侬,相视而笑,好不甜蜜,不知在聊些什么体己话。
柳离完全呆了:什么?
那宫女年纪小,压根不知道淳宁的身份, 也不晓得她和艳儿本就是主仆,只以为艳儿是受诏入宫伺候柳离的:是啊,她二人都成亲好几年了。
柳离震惊得说不出话,此时才深深觉得,时间真是如同白驹过隙。
对她来说,十年前后不过两日光景,可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是真真切切的十年。
艳儿居然成亲了
即便对于古代人来说,这个年龄没成亲才是稀奇事,但艳儿为什么是和小瑞?!以往明明一点苗头也没有,柳离甚至都不确定当时两人是否认识。
虽然小瑞哪里都不差,两个人这么站在一起,看起来也挺相配的,但柳离还是不禁有一种自家白菜被宁子笙家的小猪猪拱了的感觉。
就,五味杂陈。
*
说是侍寝,但宁子笙确实也不会歇得这么早,柳离怀疑她只是想把自己抓过来,以防乱跑。
她白天睡了太久,此时在龙床上滚了好几圈,也没什么睡意,突然有了点主意。
不若自己主动把手环摘了,以灵体的形式出去转转。
被宁子笙摘下手环的那一刻,柳离整个人是被牵着走的;但她想,若是自己主动摘下,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样想着,柳离抬手一看,却发现手环并不在手腕上,急忙把系统叫了出来。
【系统】您好,检测您的灵体与实体契合度正常。
只要灵体入了实体,手环就会出现;既然此时身体状态一切正常,那手环显然没有理由莫名其妙地消失。
可柳离把自己的手脚摸了个遍,也没找到它的踪影。直到她对着镜将自己松散的发髻拆了下来,才发现手环被包在了头发中。
古代人留的头发长,本身头皮就被坠得很沉重,所以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里头包了东西。
看来宁子笙是真防着她跑掉啊。
柳离将手环搁在床边儿,脱离和肌肤接触的那一刻,灵体如她所料般自动出窍。
于是她转了个圈儿,又用灵体捡起了手环,便朝上书房的方向行去。
已经入夜,可宁子笙没歇息,守门的人又怎敢懈怠,只是面未免觉得枯燥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