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敲门,林沸听到了,他不敢去开。
没多久,敲门声停下,外面的人走了。
林沸把整个脑袋都缩进被子里,身子蜷得像只虾米,脑子晕晕涨涨的,半晌后,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这次做了个梦。
梦里是两个将近十来的男孩,其中一个男孩他认得,那是小时候的自己,穿着五分短裤跑来跑去,另一个男孩要高上一很多,发育明显比他快,长得白白净净,看着很漂亮,就是总板着个脸,脾气很臭。
有些眼熟,但一时想起来是谁。
他看见小时候的自己去牵那个漂亮男孩的手,对方抿着唇不让,他偏要牵,笑着哄他:美人哥哥,我拉着你,不然你会走丢的。
美人哥哥附近有几个保镖,怎么会可能走丢,可他却煞有其事地跟他讲:我们这儿去年有个阿姨家的小孩就走丢了,到现在都找不到你、你千万不能走丢呀!他可是要帮爸爸和爷爷照顾好这些小客人的。
对方不再吭声了,表情别扭地任他牵着手。
傍晚的时候,他肚子饿了,爷爷还没回来,保姆出去买菜了,他想吃点辣的,辣条和泡椒凤爪最好了,噔噔噔地楼上楼下地跑,可就是找不到一样辣的。
爷爷和保姆都不让他吃,说辣条是垃圾食品,泡椒凤爪他吃了容易拉肚子家里根本就没有。
他不开心地窝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就呼呼睡着了,嘴巴却一直往下抿着。
美人哥哥安静地坐在对面沙发上看着他,片刻后忽然走到门口,别扭地问保镖哪里可以买辣条和泡椒凤爪。
小小的林沸从沙发上醒来就发现家里只剩自己一人,起初还以为美人哥哥在和他玩躲猫猫,兴奋地四处去找,结果找遍了都找不到人,就连门口院子都没了,他想起去年那个丢了小孩的新闻,害怕极了,穿上凉鞋就跑了出去。
他们白天是去的海边浴场玩,塬城临海,从家里步行到浴场至少需要两个小时。
林沸起初还认路,走了一个多小时候后,也不知道走到哪儿了,没找到海,只找到了一片湖。
天黑透了,月亮挂在天边,他的鞋坏了一只,脚疼腿也麻,没找到美人哥哥,也确定该往哪边走,蹲在湖边拼命抹眼泪。
大夏天,汗和泪混在一起,把脸都糊花了。
他拿着鞋哽咽地喊美人哥哥喊爷爷喊爸爸,害怕得要死也不敢走,怕走丢的美人哥哥比他更害怕也不知道蹲在湖边过去了多久,直到两辆车往这边开了过来,在他身边停下。
爷爷一下车就泪眼纵横地骂他:大晚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是第几次乱跑了啊?你知道这附近多危险吗?!明明啊你简直吓死爷爷了老人家抱着他一阵后怕。
他拍拍爷爷的背说没事,扭头就看到从另一辆车跑下来的美人哥哥。
他惊喜过了头,炮弹一样冲过去,抱住他又开始哭:我以为你丢了!
比他高上一些的男孩脸色苍白地看着他,向来洁癖的男孩居然开始用手给他擦眼泪和鼻涕,垂眸看到他破了皮的脚,红着眼睛许久没说话。
上了车,两个男孩坐在后面,他受了惊,拉紧美人哥哥的手,脑袋靠着他肩膀打瞌睡,手被对方紧紧捏着,他睁开眼睛说疼,对方立马松了一些力道。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对方背上,已经下车了,美人哥哥背着他往楼上走。
他打了个哈欠,小声问:你那会儿到底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
对方脚步一顿,蓦然咬牙恨声道:再也不准乱跑!
明明很凶,他却一点儿都不怵,笑着去拉起他的手说:不怕不怕,以后去哪儿我都抓着你,怎么都不松开,这样,你和我都丢不了了
林沸从这个梦里惊醒时,已经夜里九点了,张礼磊和秦游早就回了宿舍,一个在打游戏,一个在看书。
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被那个梦弄得心慌意乱,小时候他的确常去海边玩,跑丢的次数也不少,至于那什么美人哥哥,仔细想想似乎有些印象,也仅针尖小点儿那么大,但对方具体是谁却记不大清楚了,像迷幻的一个影子,他都快分不清是真是假了。
那时候每年暑假他接触或招待的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大几十了,又过去这么多年,哪能记得那么清楚。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关于朦胧过去的梦,更让他觉得离奇的是,梦里那个美人哥哥,似乎和程之骄长得有些相似!
是你不好!你为什么把我忘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想不起来?!
脑海里不知不觉就浮现出这句话来。
还没来得及细想,床边的手机突然间震动起来。
林沸恍惚地看过去。
来电人,程之骄。
他觉得自己心跳都慢了一拍,或许那个梦让他也跟着不太清醒了,拿起手机的那一刻,就按了接听。
男人声音嘶哑,似乎在隐忍地哭:你从来都感觉不到吗?
话一入耳,林沸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揪了起来,莫名地难受,昏昏沉沉的脑子只剩一个想法:无论如何都不想他这样哭。
正想着要怎么跟他好好说话,怎么聊清楚,那边不知为何就崩溃似地开始哽咽,话里带着让人心惊的怨念与爱意:
我每天都在想你!就是想亲你!就是想抱你我天天看着你,你从来都感觉不到吗?
一秒的寂静后,手机从上铺乍然掉到了地面,彻底摔裂了。
第17章
周二清晨六点多,402宿舍的宁静被一声极其刺耳的碎响打破。
张礼磊猛然惊醒。
什么声儿啊?他眯瞪着坐起来,揉揉眼睛抬头去看,结果发现阳台那边站着个黑黑的人影,人影拿着一把剪刀,贴着玻璃往屋内看。
已经是冬季了,外面天还没亮,那人影还用剪刀在玻璃上敲了敲,像是跟他招手。
张礼磊心脏几乎骤停,捂着胸口刚要啊啊叫,后边床上的秦游就踢了下他床栏:别叫,那是林沸,他有点儿不对劲
什、什么?什么林沸?张礼磊说话都不利索了,当即瞄向林沸所在的床铺,空空如也,还真没人!
秦游小心地抬手笼嘴,表情严肃:他半个小时前就起来了,下来的时候还摔了一跤,我当时听到动静以为他只是上厕所,没想到他一直待在阳台,到现在都没进来,也就是你睡得死
操张礼磊被他说得都起鸡皮疙瘩了,他不会在梦游吧?!
秦游也吓到了,没说话。
张礼磊壮着胆儿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猛地往阳台那边照去,正好照到了张脸,一看又把他吓了个半死。
男生头发凌乱,脸色发白,双目空洞,虚虚地冲他笑。
张礼磊险些晕过去。
秦游裹紧被子,唤魂儿似的轻喊:林沸,你在干嘛呀?
阳台那边的人又是一笑,这下直接拿着剪子进来了,鞋边不知从哪儿沾了一堆土,直直往他们床边去,刚一靠近就见张礼磊往墙边鼠窜。
林沸立马停下脚步,问他:你怎么了?
张礼磊声音都是抖的: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啊啊别过来!我们宿舍有人鬼上身了!救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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