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沸本来就玩不下去了,关了游戏,回头看他。
林家文望着天花板:我这几天都魂不守舍的,其实想想,也不是因为我儿子变成同性恋这事儿。人死如灯灭,后代怎么样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也只是你自己选择过的日子,又不是去犯法我就是怕你被人欺负,你别光看小程那张脸啊,看看他那体格,以后打架你打得过吗?我一想到我儿子以后吵架吵不过,打架也打不过就难受
林沸:
他郁闷道:我妈也打不过你,结婚后你难不成打过我妈?
胡说什么呢?!
那您想些什么呢?
林家文一愣,几秒后怅然道:哦,是啊。
可还是不放心,躺了好一会儿又坐起来絮絮叨叨了一堆,临走时留下总结:明明,我宁愿你当人渣,也不能让人渣欺负你!你都不知道我做了些什么梦总而言之,以后要是不喜欢了也不用顾虑他们程家,想踹就踹,老爸给你撑腰。
林沸蹙眉:没可能,我会好好疼他的。
林家文无话,跨出房门时,嘴角又忍不住扯动几下。
好小子,还会疼人呢。
下楼时遇到端着沙拉上来的程之骄,林家文表情舒缓许多,问他会不会骑马。
程之骄说会。
林家文也不意外,说最近不适合钓鱼,也怕老爷子受凉,明天就带他们去塬城一家马场玩玩。
那家马场是他一个朋友的私人产业,他只在前几年带林沸去过几次。
没成想时隔几年再去,儿子身边多了个人。
房间里,林沸吃着水果沙拉看程之骄换衣服。
程之骄换了一身正装还不满意,沉着脸又把手表也换了,早上才换的袜子也脱了穿上新的从头到尾都无比妥帖,就差去参加个酒会了。
林沸吃得满嘴甜腻,手上还沾了点儿汁,过去都不敢碰他:你要出门啊?
他怕弄脏程之骄的衣服,可他嗓门一开,带着微小鼻音的声音凑过去,对方就没法把注意力放在打扮自己身上。
程之骄盯着他湿哒哒的嘴唇看,数秒后才摇头:不出去。
那你在试穿衣服啊?明天去骑马,你就穿昨天那套就挺好的,也舒服。
程之骄依旧盯着他的嘴唇看,道:不是明天穿。
啊?
林叔叔回来了。
林沸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迅速翘起来,笑眯眯看他:我爸没那么讲究,你穿睡衣都没事儿
接下来的话全被堵住。
程之骄终于满足地噙着他的唇瓣,叼住肉的饿狼一样半点儿不愿松动,直到尝完所有甜味儿。
当天傍晚,程之骄一身正装外穿套着围裙在厨房做菜。
保姆在另一边做甜点,时不时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问了依旧不放心,总忍不住去看看。
林沸一直在旁边打下手,没事可做也不走,站在他旁边看,笑着和他小声说话。
客厅里,林老爷子看着林家文给红红喂狗粮,叹气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过年的原因,总觉得家里突然比以前热闹些,往年家里来一堆亲戚也没觉得像今天这样。
林家文一顿,笑着:这房子的厨房隔音不好,估计吵得你觉得哪儿都热闹了。
林老爷子斜他一眼:你把我当傻子了?是家里多了个人!
林家文怔住,一时间比身为当事人的儿子还紧张,刚要问他怎么知道的,随即就听对方庆幸道:幸亏今年把红红留下来了。又笑呵呵地对不远处的柯基招手,是不是呀红红?
林家文:
晚上的一桌菜里大部分是程之骄以前做过的,几个重头菜则是提前就跟认识的名厨讨论过,还提前练过手,做出来的品相和口感都不错。
这倒是让林老爷子和林家文都惊了。
林家文本来就想着两个孩子想玩厨房那就随他们玩玩,反正已经准备让附近的饭店送菜来,结果菜一道道上来,尝了尝,还不是闹着玩的。
林老爷子甚至开起玩笑:别是翻窗出去偷偷买回来的吧?
林沸:那得一直塞在衣服保温了,你看看我们小程这衣服,塞得下吗?
老爷子哈哈大笑。
程之骄解下围裙,坐在林沸旁边。很家常的一顿饭,他吃得端庄无比,只有目光时不时往一旁的林沸身上瞟。
林沸一直在笑,他是忍不住,看到程之骄这样就想笑,并不是觉得搞笑,程之骄一旦矜持起来,哪怕什么都不穿,那种由内而发的贵公子气势挡都挡不住,好几次都让他神魂颠倒。
可这个饭桌上,程之骄的那股矜持里就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紧张,像是为了得到小红花努力展示才艺的小学生,明明再没有做的比他好的,却还是在老师宣布成绩时下意识闭上眼睛。
林沸喜欢极了,却又心疼,一顿饭吃完就早早带着他上去。
门一关,把人扑在墙上亲一口,之后好整以暇地帮他把正装脱掉,换上舒服的家居服,帮他整了下领子:累不累?
程之骄眼瞳黑沉,没出声,他忍了很久,在林沸凑得最近时,扣住他的后脑勺要好好地亲一次,门外却这时却响起敲门声,林家文说老爷子想搓麻将,问他们要不要下去一起。
大冬天,老爷子精神头不够,笑呵呵地跟他们玩了三局就困了。
三人一起把老人家送回房间,出来时,林家文看看两人,倒也没什么话可说,拍拍儿子的肩膀,回去休息了。
林家文回来前的这几天,林沸明面上把程之骄安排在客房,但每晚都留着门,因为夜里程之骄会过来。
可这晚,林沸在被窝里苦等许久也没等来程之骄。
他纳闷极了,手里没个人抱都有些别扭,正要给对方发消息问问,电话突然就来了。
程之骄的。
一按接听,熟悉的声音便从那边传过来,哑得厉害,还有些微不可闻的哽意,像是在极力忍着什么:
我想你。
林沸一愣,下意识便道:那就过来啊。
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那边语气倔强又固执:就是不可以!
林沸突然好笑:那为什么以前可以啊?
手机里好一会儿没出声,林沸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已经开了灯,他坐起来准备穿衣服去找程之骄,刚掀开被子就听那边沉声说:父亲回来了。
林沸瞬间恍惚,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父亲是指他爸,卡壳了几秒才继续问他:之前我爷爷还在家呢,那时候怎么就可以了?
爷爷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