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愿意被本依附自己的孩子夺舍。
鬼玄顿了顿,道:有的魔靠杀人来满足自己的心魔,从而提高修为。若是杀人凶手仅仅为了自己的心魔而杀人或取人丹田,就不一定是献祭了。
孔在矜想起他方才的话语,不解地提醒他:不是献祭的可能性很低。
低不代表没有。哥,不要被我的话束缚思路。
孔在矜一愣,明白了鬼玄的良苦用心,道:好。
说话间,鬼玄已经看到了刚刚的那个石头,走近一看,是一截手臂!他蹲下,发觉这粗壮的手臂已被雨水冲来的泥沙给掩埋了大半。
他拨开泥沙,细细观察一番,对孔在矜道:哥,你看。
孔在矜见鬼玄毫无惧色,壮胆去打量那僵硬的手臂,问:怎么了吗?
鬼玄当着他的面去摸手臂的手掌:从一个人的手里能看出很多。比如,从茧处能看出他是否习武,从伤口处看出作案人的手法极其生疏,再比如你看他的指甲。鬼玄没有说完,而是让他猜。
孔在矜凝神去看,在夜明珠的光芒下居然发现手的几处指甲缝居然有一粉色的丝线?!他立马告诉了鬼玄。鬼玄却是道:不够,哥再看。
孔在矜看了好半天都没看出来,鬼玄无奈,把自己的手与那手放一起,问:哥对比一下,我和他手的区别。
黑衣少年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宛若上好的琬琰,指甲富有润泽且修整整齐,完全不会因为指甲过长而耽误执剑。
但是!那个尸体的指甲却是长到可以将一缕粉色的丝线抠在指甲缝里!
孔在矜如醍醐灌顶:这人分明习武,可他的指甲却过长了!他许是生前有段时间没练武。
他生前应该是遇见了什么,导致他至少有大半月没有练武。鬼玄看了眼那粉色的丝线:这粉色丝线是因为什么,留在指甲缝里呢?
两人不由原地思考。
一阵阴风扫过,将雨丝吹进伞下一方狭小的空间内。鬼玄无意识地挪动步子,将风吹的雨丝遮住了,就像他遮住别人恶意的眼神一样。
孔在矜注意到鬼玄的动作,垂眸不语。
鬼玄将手臂收进储物袋,道:走吧,我们回去。
孔在矜撑伞与他不疾不徐地走回去,余光却不自觉地落在黑衣少年沉思的面容上。
身后的树林在风雨里发出诡异的摩擦声,树叶互相碰撞,仿佛是无望的囚徒在低吼,也像是索人命的鬼影在窥伺他们明处的身影,发出咯咯的笑声。
狂暴的雨水倾倒,灌满好几处小水塘。眼看孔在矜一双踏云长靴要踩入水坑,鬼玄眉头一动:道:让我撑伞。言讫,借着握住伞骨的力道,不动声色地将孔在矜往侧一拉。
孔在矜随鬼玄动作走了几步,正想问他为何突然要撑伞,却越过鬼玄的肩膀,被一双目眦尽裂的眼睛吸去了心神!!
他立即将伞塞与鬼玄,矜风出鞘,急急地刺向了眼睛的主人!
那双瞪得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的主人,居然是个妙龄女子!女子一身粉衣,发丝被雨水浸湿、凌乱不堪,衣衫破烂,露出大片蹭到湿泥的肌肤。
鬼玄没有帮忙,表面悠闲自在地撑伞站在一侧,实则在细数孔在矜和招数疯狂的女子搏斗时露出的破绽。
孔在矜的修为是高,但他的战斗经验少,防守不足,特别是面对这种不顾一切的对手时,他颇有几分忙乱。
幸好他的自我调整性极强,正不断地在与那女鬼似的女子的缠斗中逐渐积累实战经验。
女鬼这一次的路数管用,那么下一次孔在矜就绝对能避开!有时,他还能看穿女鬼的想法,反伤她一剑!
女鬼并不强,完全就是给孔在矜送经验来的,所以鬼玄不担心孔在矜的危险,他更在意的,是那女子身上明显有五道抓痕的粉色衣裙。
死者和粉衣女子是什么关系?
很快,女子就被孔在矜制服。女子在雨里嘶哑地叫着什么,情绪极其激动。
鬼玄上前将女子捆住,如拖麻袋似的将人拖了回去。
孔在矜问:是这女子身上的丝线吗?
极大可能是。
那她是凶手?
鬼玄道:前几天死了人,凶手没走留在现场观察不是不可能。只是
只是什么?
太顺了。鬼玄道,刚发现死者就找到了凶手,太顺了。我怀疑她不是真正的凶手,而是一个幌子。她很弱,至少实力不够做前几次案件的凶手。
惩检司好几次赶到现场,尸体还热乎着,凶手就不知所踪了。如果是这个女子所为,那魔君麾下的惩检司就弱爆了。
孔在矜:所以,她留在此处的隐情更加重要,是吗?
对。鬼玄给孔在矜分析:假设这丝线是女子的,那么她极可能是生前与男子发生过剧烈争执的人。我们带走了男子的手臂,她跟了过来,说明这男子对她来说有一定的意义。男子已死,那么线索就在女子身上了。
孔在矜看了眼疯狗似的女子,问:能从她身上问出什么?
鬼玄悠悠地道:一个疯子不会说假话,只会说他看到的真实。所以有的时候,拷问疯子比拷问某些自作聪明的人,更省心省力。
孔在矜和他去收了那胴体。眼看就要进马车,孔在矜拉住鬼玄的手,问:你到底是谁?
元照不露声色地挣脱他手,温和地笑道:鬼玄,姓鬼不姓玄。听到鬼玄的话,那女子如濒死的鱼,使出全身力气来了个鱼跃。
整个马车抖了三抖。
元照眼神淡漠地扫了眼里面的女子。那女子莫名一个哆嗦,挣扎的力度弱了。
孔在矜直勾勾地盯住他:鬼家少爷懂得真多。
鬼玄上了马车,留给他的个背影,道:哥,是你阅历太少了。
车夫被鬼玄打晕在车内,一觉醒来,又要囔囔血,鬼玄温和地道:马车停下时,我们发现你睡着了。你可能是太累了。
车夫露出点茫然:可我
鬼玄露齿一笑,无限纯真道:车外没血,我和我哥在你睡着时去外面散步,没看到一点血。
车夫彻底迷茫:啊?
鬼玄拍拍他肩膀,道:真没有。天快黑了,快赶路吧。
车夫一听天黑,没有心情纠结血的事了,立即御马下山。
车厢内因为多了个女子,而女子又霸占了鬼玄的位子,使鬼玄不得不和孔在矜挨到一边。
暴雨已息,一缕阳光探进车厢。
女子不停地蹬脚,试图挣脱。鬼玄极其无奈,那女子的脚老是往他这里蹬,他再往孔在矜那靠,就得贴在小徒弟身上了。
就比如现在,他和孔在矜的大腿已经完全挨到一起了。孔在矜知道分寸,没有说什么,只能缩缩身子,给他腾位。
就在此时,马车忽然一停!
元照因为惯性,不得不往前靠,他扒着车门框,几乎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孔在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