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有些话还是要说。
他鼓足勇气继续道:你难道就不想报复虚泽?
你难道甘心被虚泽压制?
你难道就没有别的心思?
曲清池歪过头,听他说了几句,来了山河镜中两日的人第一次掀开了脸上的黑布,往春湛君那边看了一眼。
见他有反应,春湛君心中一喜,继续说:现今能够阻止天主灭世的可能只有你,你既然能与天主斗一次,为何不敢与他斗第二次?
话音落下,曲清池坐了起来,他眯着一双眼睛,看向春湛君的眼神平静到诡异。
春湛君还以为这样说有用,他刚刚露出一个笑脸,却忽见赤鸿尊挡在身前,再看时,透明的冰刃刺穿了赤鸿尊的手指。
曲清池扔出冰刃,在春湛君错愕地看过来时笑眯眯地说:明明是个蚂蚁,却敢在我面前喋喋不休,吵死人了。
第99章 真假
镜子里的人打了起来。
镜外的山河镜与白家少年察觉到镜内的声响,两人对视一眼,一同冲进山河镜中。
镜中最先动手的曲清池此刻未能压制赤鸿尊,可赤鸿尊心中记挂着天主的事,不敢与他硬碰硬,因此是一再退让,只恨他不知深浅见还不收手。
曲清池自是知道赤鸿尊心中的不满,可他完全不在意对方怎么想,只是甩手拉出了指尖柔软的金线。
那些金线轻盈地碰上晶石,轻而易举的割开了四周的晶体。细小的石块落在了三人的身侧,当急切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等小小的人影从晶石后出现,曲清池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他就像是发现了奇怪的事,那双眼睛开始随着白家少年移动,等白家少年来到春湛君的面前,他摸了摸下巴,终于收手了。
过来。
曲清池回到原来的位置,闭上眼睛,朝白家少年招了招手。
山河镜一愣,思索片刻,伸出手推了一下白家少年:别怕,去吧。
将不安写在脸上,白家少年犹豫不定的来到曲清池的身旁,曲清池伸手摸向他的头顶,像是在白家少年头上探索虚泽焚夜卷的秘密,等他的手掌碰到白家少年之后他又改了口。
有点意思。
他掐着白家少年的头不放,在春湛君面露急色,险些冲过来前开口:你们想知道什么?
赤鸿尊拉住春湛君,一边安抚好友人,一边正色道:我们想知道天主为何要灭世,也想知道是否有阻止此事的方法。
听到这句话,干净的指尖敲了敲小小的头颅,大手前一秒还是紧紧掌控,下一秒又改了主意,突然的推开了手中的孩子。
松开小少年,曲清池向后靠去,一只腿平放,一只腿支起,他将手放在腿上,点了几下,慵懒中带着几分霸气,只与山河镜说:去洛南的修士中
山河镜仰起脸,听到了他的下一句。
有一个好似恢复了人身?
确实是有。
山河镜点头:他叫魏仁。然而这句话一出,细品了一下曲清池话中的意思,山河镜猛然意识到不对的地方。
他为何能保持人身?山河镜低下头,回想那人伏在地上的一幕,眼中的困惑覆盖了平静。
曲清池幽幽地说: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事情。
在曲清池的造物之中,陈生是唯一一个成功逃出并恢复成人身的存在。
而一个小小的魏仁如何能逃离天尊的造物?
曲清池像是对此事很感兴趣,他问:你知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知道。山河镜说。
曲清池道:把他的脸给我做出来。
听从了曲清池的命令,山河镜抬起手,脚下的晶石像是水流一样汇聚在一起,晶石旋转上升,等来到她的面前时已经变成了一张男人的脸。
淡蓝色的晶石无法刻画细致的五官,但是五官轮廓却与魏仁一模一样。
等做好了这张脸,山河镜恭敬地将这张晶石脸送了过去。
曲清池向传来脚步声的方向伸出手,接过山河镜手中冰冷的晶石,指尖探索着手中的那张脸。
他摸得很认真,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用细长好看的手,反复的摸着鼻子和眼睛嘴巴的位置。
山河镜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的动作,见他经常停顿,不知他停顿那时在想什么。等他移动的手来到鼻子上,他将手盖在那张脸上许久没有动。
在场的三人虽是心急,可也不敢催他,就这样等了许久,那按在晶石脸上的手再次动起,从线条柔和的鼻子移动到眼睛上。
之后,拿着晶石脸的人忽然抬手将脸按在自己锁骨的下方,颤抖着身体,在其他三人复杂的眼神中笑了出来。
曲清池笑得很开心。
他好像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露出的笑脸乍看像得到糖果的纯真孩童,其实细看才知这是藏起利齿的野兽。
我改主意了。
将晶石脸放在怀中,曲清池拍了拍手,对着山河镜说:你若把这个叫做魏仁的人送给我,我许是会告诉你们天主灭世的原因。
山河镜听到这里与赤鸿尊对视一眼。
还有。曲清池在山河镜即将动身离去之前喊了山河镜一声:把了解他的人给我叫过来。
是。
山河镜应下,并不质问曲清池为何要这个魏仁。
为了从曲清池口中得到有用的线索,现在没人会反驳他惹他不快,也没有人敢去问他是怎么想的。
陈生对此一无所知,他躺在地牢中,因伤情得不到处理,这两日身体越发虚弱,出现了发热的情况。
今天就是曲清池说过的第三天,陈生眯着眼睛望着铁栏外的烛火,在第三日果真等来了为他治病的大夫。
他知道,这是曲清池出来了。
等一副丹药服下,陈生身体发热的情况立刻好了起来。
把他的腿包扎好,大夫靠到一旁,魏乐走了进来,带来了一个双人竹抬轿,吩咐侍从把他从牢里带出来。
身强体壮的下人走进地牢,将陈生搀扶带走,抬着他去了魏都君主的府邸。
而魏都实在太穷了,女君的住处不像皇城,不像仙境,只是很普通的宅院,从青瓦到黄墙,处处透露着主人家的窘迫情况。
陈生被抬入女君的府邸,侍从把他送到了东边的房间,等房门推开,有股淡淡的清香闯入鼻尖。
侍从放下他离去,水声在一旁响起,陈生顺着声音看去,瞧见了坐在浴桶中,脸上盖着乳白色脸帕的曲清池。
曲清池仰着头,以一种惬意的姿势坐在木桶中。周围水汽缭绕,黑色的发丝贴在白皙的肌肤上,宛如青釉上恬静的云痕,清灵惑人。
陈生没有兴趣看曲清池沐浴,他匆匆瞥了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心中猜测曲清池把他弄来的原因,不知为何有些不妙的预感。
看他不言语,浴桶中的人动了一下,哗啦哗啦的水声随之响起,放在水中的手臂高抬,懒洋洋地搭在浴桶边缘,温热的水珠顺着瓷白的肌肤滚落,砸在了红色的地板上,留下啪嗒的声响,像是点在了谁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