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应了一声,拉着那个女人往西侧走去。
抓到女人的沈云则是心情很好,笑容与往常并不相同,多了几分轻狂的爽朗。而在起身回房之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往陈生这边看了一眼。
陈生没有移开,沉稳的当着沈云的面,关上了那扇推开的窗。
沈云这次回来之后心情很好,这点从他半夜喝上酒可以看出。
陈生知道他喝酒也是偶然,因为这醉汉喝完酒后跑到了他的房间,拖着他,把他抓了起来。
老实说,沈云身上的酒味并不难闻。陈生呆呆地看着沈云,慢慢歪过头,似乎不知沈云为何把自己拉起来。
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陈生微微张开嘴,呼了一声,乏得很。
眼尾如同萧疏一样泛着粉意,喝醉的男人不管不顾,只知缠人。
陈生凝神,此刻沈云那双柔亮的黑眸里像是装了他方才所喝的酒,里面溢出醉人的风情,看谁都是含情脉脉,无端多情。
而沈云身上有着浓浓的书卷气,平日里看着清瘦无害,瞧着不是身强体壮之人。也因他的外表,陈生一度以为对方斯文清隽,不是爆发力很高的类型。可此刻紧紧拉着自己的沈云穿着单薄,身体结实,手臂白皙有力,紧绷的肌肉藏着强悍的爆发力,一改陈生往日对沈云的认知。
沈云见陈生醒来,把陈生拉到他的房间,举起酒杯送到陈生的嘴边。
陈生视线从上到下,那双褐眸移到沈云的手上,犹豫片刻,试探性地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一口。
红艳的舌尖在银杯上一闪而过,随后是皱起的眉。
沈云盯着陈生,眼神与往日不太一样。
陈生一脸不喜的推开沈云的手。他仰起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沈云,有些埋怨沈云给他喝了难喝的东西。
沈云没有强求他饮酒,见他不饮,沈云也不避讳,直接举起递给陈生的酒杯一饮而尽。
等喝了这杯,沈云拿着酒杯在陈生的身边转了两圈,将头靠在陈生的肩膀上,低声说:我今天很高兴。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生没有什么反应,沈云却不介意,只道:我抓住了一只燕子,之后会有两条漏网之鱼跟过来。
陈生不懂这事的重要性,只觉得沈云要是与他说话他不理,这笑眯眯的男人必然又要生事,所以他在心里想了一下怎么说比较好。
他想那还真是恭喜你了。可是张开嘴,说出口的话却是:哦。
沈云了解他,也并未要求他反应热烈,说完这句又道:你知道齐鹤山吗?
陈生听说过,但一时没有想起那是什么地方。
沈云看出他的困惑,于是坐在他的身侧,掐着他的脸让他转过来,亲昵的与他说:据传,那里住着金羽天尊的随从,其中有一支是金羽战前的开路官,是金羽的左膀右臂,末夭天尊三女的后代金腰燕。
陈生听到金燕时并没有反应,可听到末夭时他轻抬眼帘。
不知怎么回事,脑海中竟是出现了一个穿着彩衣,主体是红色的身影。
随后陈生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紧。
沈云将他的小动作收入眼底,他往前,额头贴向陈生的额头,眼带笑意道:末夭是雉鸡,拥有一双奇特的眼睛,他可以看到过去今后,虽是并不完整,但这个能力在天尊中也算是超凡。
他的声音清朗,明明很好听,却惹得陈生很厌烦。
只可惜后期金羽身边无人可用,末夭为保金羽,生下了几个孩子,意外发现三女可以继承他的眼睛,于是他挖出眼睛送给三女,这样一来,遇事他可以离开为金羽而战,不用担心身死后金羽失去他眼睛的助力。而后,每当开战,金燕都会先探路,推算将来之事,供金羽避开危险。
只可惜后来末夭死了,金燕之眼受损,一代一代传下来力量大不如从前。沈云说到这里笑容灿烂:可即便如此,这金燕后代也将我耍的团团转。
他说到这里忽然拍桌大笑,可陈生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也觉得他讲的故事好似有些怪异的地方。
沈云一个小侯爷,为何能找到金燕后代?
这金燕后代又为何要耍沈云?
陈生不懂,于是大着胆子伸出手拉住他的手指,想要得到具体的信息。
将脸埋在臂弯只露出一双眼睛,沈云弯起没有笑意的眼睛盯着陈生,然后勾了一下陈生拉着自己的手指,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一面。
行了,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
他突然的把陈生拉过来,又突然的放走陈生。
他还真是个怪人。
陈生在心里骂一句,转身来到门前的时候,陈生脚步顿了一下,瞧见了一旁沈云被雨水和血水弄脏的狐裘。
那狐裘上的光泽非同寻常,与陈生以往看到的毛皮都不一样。
沈云见他盯着狐裘,慢悠悠地说道:喜欢吗?喜欢可以送给你。
陈生摇了摇头。
沈云侧目,语气怪异:你确定?这狐裘世间难寻第二件。
陈生还是摇了摇头。
见他不收,沈云也不难为他,只叫他回去。
离开沈云的房间后,陈生站在廊下,望着树上的冰挂想了许久,小心地折下了一枝。之后他原路返回,再次来到沈云的房屋。屋内的沈云靠坐在木椅上,仰着头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去。
屋子里酒香弥漫,陈生想,沈云一定察觉到他又走了回来,只是沈云并未给出反应。有的时候沈云就像是萧疏一样,他们都是将冷漠刻在骨子里的人。而萧疏的淡漠是冷淡高雅,沈云的淡漠则与萧疏不同。
他总是一副温柔的样子,看似是用那双温柔的眼接受世间风景,其实不管看向何处,那双眼里都没有映入周围的景象,也没有一丝温度。
其实沈云与萧疏一样,他们过于冷情,眼里甚至没有自己。
等来到沈云的身边,陈生抬起手,将握过树枝的手轻轻贴在沈云的脸上。
感受到脸上因酒气而起的热度被冰冷的掌心压下,沈云睁开那双漂亮的眼睛,慵懒地问:干什么?
陈生张开嘴,像是不知怎么说,吞吞吐吐许久:你脸、红。
嗯,沈云拉过他的手,又问:那又如何?
陈生卷着舌头,说:热!
他说出热的时候又急又快,发出的音很好笑,但能听得出来,他是在担心沈云,让人无法与他生气。
许是被这样的陈生安抚到,沈云身上的戾气散去,盯着陈生通红的手,说:怎么弄得?
陈生说:外边,下了雨,落在院里,冷得很,摸摸树枝、就凉了。
沈云道:知道冷就不要乱摸乱碰,回去吧。
陈生不动。
你不走难道要留下来?等了片刻,没有等到陈生离开。沈云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诧异的问道。
陈生摇了摇头,不安的拉住沈云的手,说:外边,滑,怕摔。
陈生这是叫沈云送他回去。
沈云这才想起,方才陈生确实不敢动,是他把人连拖带拽拉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