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高扬起来,里面蕴含着说不出的愤怒:见见的东西,都是很重要的,他平常连我都不让碰,你竟然这么糟蹋!
郑子越一惊:阿姨,我没有没有糟蹋他的东西。
她神情又平静下来,冷冷地说:明天,明天我就让见见搬出去。省的你看见他心烦。
边说着便要出去,郑子越赶紧下床,不料腿一软,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苏红回头,看见他一脸急色地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到底还是心软了些。
郑子越赶紧趁热打铁,解释道:阿姨我不讨厌你,我也不讨厌苏见,你别让他走,好吗?
他眼眶渐渐变红,两只大眼睛直直地看向苏红,苏红愣了愣,见他这副样子,实在不像说谎,只得应到:那行吧,但是你以后不许到见见房间里来了。
郑子越愣了愣,千般万般不愿意,但这种时候也只能答应:知道了阿姨。
苏红出了门,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这俩孩子,确实不像有仇的样儿,她刚刚也是试探一下,看到郑子越如此在乎苏见,按理说,她该高兴才是,但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儿。
一般人家,哥哥弟弟会为了对方哭吗?
苏红陷入了深思。
房间里,郑子越直直地看着手机,最后,咬了咬牙,还是给苏见打了过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Sorry,the number you dailed has been switched off,please
郑子越的眼睛一点点黯淡,心也一点点地沉下来。
第二天早上,郑子越一早起来。
碰上晨练刚要出门的郑鸿轩:哟,这么早?去哪儿啊这是?
郑子越一边快步走一边头也不回地答到:上学去。
徒留下一脸惊讶的郑鸿轩:这小子怎么回事儿?吃错药了?
到了学校,郑子越去了苏见宿舍,在门口顿了顿脚步,他酝酿好情绪,把自己眼眶逼红,让自己显得又愧疚又可怜。
他推门进去。
结果就看见屋子里空荡荡的,李大峰又光着膀子躺苏见床上。
见他进来,一脸茫然:你谁啊?
郑子越心头的火蹭蹭蹭往上冒,然后又拼命往下压了压,忍着火说:苏见呢?
李大峰迷迷糊糊的:请了半个月的假,不知道干啥去了。
他的脑子渐渐清明起来:哦你不那谁吗?苏见他弟!
郑子越没有回答他。
他脑子里现在一团浆糊。
苏见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连平日里最看重的学业也宁可耽误,就因为不愿意见他。
郑子越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煞白的,他突然间真正感到了后悔。
他浑浑噩噩地出了门,回了家。
到了家中,他坐在床上,定定的看向桌子上的杯子。
被子里盛着清澈甘甜,透着凉意的山泉水。
他定定的看着,过了一会儿,眼神中忽然闪过一阵亮光。
他跑到了浴室里。
过了十分钟,他浑身冒着寒气出来。
他关上了窗户,把空调温度调到最低。
太冷了,冷得他浑身打颤。
郑子越一夜没睡。
到了半夜,他摸着自己额头,已经开始微微发烫。
他赶紧拿出体温计。
量了量,39.5度。
他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
他动作顿了顿,然后拿过手机,给苏见打去了电话。
*
到了宁市,苏见在宋主编等人的安排下,住了酒店,明日还安排了当地的导游带着游玩。
可以说是十分周到了。
苏见静静地躺在床上,目光沉沉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机响起,是郑子越。
苏见怔了怔,手在拒听键上徘徊了一会儿,又在接听键上徘徊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静了音,把手机扔到了一旁。
眼不见心不烦。
这样过了几天,每一次郑子越打来电话,苏见都没有接。
周五还是来了。
今天本应该回郑家,若是他不打电话,晚上母亲也要打过来,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打了电话。
那边苏红接起的很快:喂?见见?什么事啊?
苏见踯躅了一下,继而道:妈,我有点事,这个星期先不回家了。
那边登时穿来一阵清脆的东西掉地的声音。
继而便是郑鸿轩的责问:多大的人了,吃个饭能把盘子吃到地上去?吴妈!麻烦给收拾一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隔着手机,郑子越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他说:不用,我自己捡。
别说郑鸿轩,苏红都愣了。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苏红又惊又急地说:子越手怎么破了?流那么多血!
苏见神色瞬间慌乱起来:怎么了?郑子越怎么了?
离着这么远的距离,过了这么久,那个人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受了伤,苏见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无奈的焦急,他用一种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颤抖的声音道:妈,妈,把电话给郑子越!
苏红愣了愣,没多想,只说:子越手受了伤,怎么接你电话?
苏见一顿,揉了揉眉头,道:那妈你赶紧叫医生过来啊。
苏红又是一愣:大夫就在旁边院子里,现在马上就过来了。
苏见嗓子里仿佛含着一块东西,想要再多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一会儿,一阵兵荒马乱,应当是大夫到了,又过了一会儿,大夫略显无奈的声音响起:大少爷发烧最起码要有一个星期了,你们怎么没人知道?
苏见一愣,忽然想起郑子越给他打的无数个电话。
那时候,他是不是已经生病了,想让他回去看看他,安慰安慰他?
那么大的一个家里面,那么高傲的小少爷,发了烧,却得不到任何一个人的关心。
郑伯父整日忙于工作,他母亲也不会真正关心他,而他,苏见,在他最难受的时候却还在和他计较一些已经过去的事情。
他心里陡然间疼成了一团。
又愧疚,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