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临想不通,但他是受益者,最后只能瞥了陶乐一眼,说:可能人家喜欢精准扶贫吧。
不愧是新一代杰出青年,令人肃然起敬的企业家。
怎么说呢其实也不完全是错的。
他手续办完,在第二天接到了段长珂的电话。
对方这次没让他来自己公寓,大概是工作很忙,直接让他来了海林的大楼。
方临以为自己会在海林大楼遇见不少同行,结果刚到楼下,段长珂就让秘书带他上来,完全没有走一般员工的通道,更是一个眼熟的人都没遇到。
段长珂的秘书叫贺聪,看见方临很热情地叫他方先生,恭敬地请他去了33层。
贺聪看上去就是个很机灵聪明的人,不该问的绝对不多问,在带他进了办公室后还很贴心地关上了门。
方临现在不知道段长珂身边究竟有多少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对,他连是什么关系都不知道。
段长珂到现在也没有回答他。
段长珂的办公室很大,是复式的,方临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签文件,见他来了便放下笔,把另一份合同放在他面前。
一切跟当时在他公寓时有几分相似。
方临其实没有很仔细看合同反正都把自己卖了,艺人合同这种东西,临到这种节骨眼,也不太重要。
他很快地浏览完一遍,在所有需要自己签字的地方都写上名字:段总,都好了。
嗯。段长珂应了一声。
他站起身点了一支烟,对他说:过来。
方临便走过去,听见段长珂说了一句跟那天差不多的话。
这么听话。
天气还是很热,来的时候没喝水,他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嗯。
段总。他开口,声音带了一点哑。
我上次问您,我们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方临看着他,我还是想知道。
他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
这么想知道?他把烟灰弹掉,段长珂好像总擅长四两拨千斤地回答问题,或者反问,你想我们是什么关系?
段长珂今天穿得简单,只一件黑色衬衫,把他的身形勾勒得很好。
他就是所有人羡慕的天生优越的人,从一出生起就站在金字塔顶。
他受过最好的教育、拥有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
而他现在却悠闲地站在自己面前,问自己,想要什么关系。
方临深吸一口气,看似是选择,可他知道自己其实条件平平,连跟段长珂谈判的筹码也不可能有。
他眼睛很亮,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我以为,我们就是那种关系。
是吗。段长珂垂下手指,方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意有所指地重复,那种关系。
方临,片刻后,像是为了落实他的话,段长珂问,你接过吻么?
方临没有回答,只低头看着段长珂的手。
他一直觉得段长珂的很多问题不像问题,而是一种蛊惑,或者试探。
他不知道对方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也不知道怎样的关系才是最符合他们两人此刻的境遇。
但再坏也坏不到哪去,更没什么大不了。
也说不上冲动,只是想要真的确认这种关系一般,方临一咬牙
下一秒,他猛地不管不顾凑近了,一言不发地抢过段长珂手里抽了一半的烟。
他接过来,动作生涩地吸了一口,又努力老练地把烟圈吐出来。
现在接过了。
方临没抬头,说道。
段长珂垂眼看他。
方临又抬起手指吸了第二口,这才定定地与他对视。
动作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原来是这样。
段长珂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然后微微俯身,两人四目相对的距离更近了。
他的手指捏上了方临的脖颈。
这样吗?
方临血液都要凝固了,肌肉也不自觉地绷紧,却没有一丁点退缩或者反悔的意思。
想是一回事,等感觉到对方指腹灼热的温度,又是另一回事。
他指尖还夹着烟,嘴唇上还有一点湿润的触感,还包着一口没能吐出去的烟雾。
他本来就不太会抽烟,这一下突然有点慌乱,下意识咽了下去。
还好段长珂的烟味道并不冲,方临这才没咳出来。
你想知道我们的关系,还抢我了的烟。方临听见段长珂开了口,没了初见时的那种凌厉。
他很紧张,却想努力掩盖住这种紧张。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掩饰自己上了,因此他没能注意到段长珂语气里一点极浅的、带了一点喟叹味道的笑意,只感觉到一阵温暖覆了上来。
段长珂的手很热,却只是放在方临干净柔软的头发上,很轻地揉了揉。
你问我这么多段长珂手掌很大,但动作却不重,结果碰也不让碰一下了?
第8章
我,方临确认自己没有因为紧张而发抖,但再开口时声音还是有了一点变化,我没有不让碰。
是吗。段长珂垂眸看着方临食指和中指夹着的烟。
方临好像确实不太会抽烟,刚才的第二口想要做得熟练些,吸得太狠,火星猛地在空气里闪过一点猩红,在消失后留下一截摇摇欲坠的灰白。
方临觉得自己险些就被看穿了。
看穿自己其实根本就不够冷静,把他的烟抢过来,也不过是用这个动作来粉饰这种情绪。
但段长珂最终还是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的办公室采光很好,方临在玻璃窗的倒影上看到了自己与段长珂的模样。
抽烟不是什么好习惯。他忽然说,就不要学我了。
说完,他很自然地从方临手里把剩下半支拿过来,却没有按灭,只是贴着刚才对方抽过的地方,用嘴唇轻轻衔住。
方临发愣地看着他。
仿佛现在才感受到段长珂刚才揉过他头发的手掌的温度。
段长珂好像什么都很淡,情绪,音调,以及对他的态度。
方临站在原地,像等待下一步指示似的,需要一个宣判,或者一种选择。
不过他只是把那支烟抽完,再重新走到方临面前。
段长珂的眼神也很安静,让方临联想到他曾经看到过的,夜里无声流动的河。
夜河没有声响,而河面往下藏着什么,也不会让人知道。
他重新伸出手指,按在方临的嘴唇上。
比起刚才揉自己头发、捏自己脖颈,段长珂这次的力度要稍稍重一些,但又不会让方临感到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