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尼古丁对他的诱惑并不大,自己也一样。
段长珂工作的时候很专注,方临觉得光是这样看着他,都不会觉得无趣。镜片遮住了眼睛,自己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又不敢凑上去,只能默默在身后看一会儿,又玩一会儿手机。
这种感觉还挺奇妙。
可能是段长珂房间很安静,也可能是温度太适宜,方临捏着手机窝在一旁看新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犯困,下巴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地往下掉。
等手机从他手里滑落到地板上发出响亮的咚的一声后,他才因为这一声巨响猛然惊醒
一睁眼就看见段长珂也听见声响,正沉默地看着他。
方临有点尴尬,刚想说话,段长珂就先开了口。
先去睡吧。
给你准备了洗漱的东西,收拾完可以直接睡隔壁。段长珂把眼镜摘了,看上去好像刚结束工作,朝方临走过来。
即使不把他当客人,两人的关系也并不亲密,段长珂依旧很保留地有礼而克制,给出合理的建议。
就好像他不知道方临刚才发消息的意思一样。
段总,我想喝水。方临眼巴巴看着他,嗓子有点干,也不怎么客气地说。
段长珂在他面前站了一下,对自己的支使没什么异议,说了一句等着,就去给他找喝的。
过了一会儿,一杯牛奶递到自己面前。
对方也单方面给他选好了饮品:喝这个吧。
方临也不挑,甚至没接过来,就着段长珂的手喝了一口:冷的啊。
对方挑挑眉,好像终于觉得今天的方临是随意了些。
没开微波炉。
我小时候都喝的热的,方临站起来,一开始我妈妈给我热,后来离婚了他们都走了,就是外婆给我热。
还会放点糖。
段长珂没打断他,静静听他说。
当时订的牛奶还是挨家挨户送的,放在奶锅里热了,等牛奶冒起泡泡的时候就关火,然后过一会儿还能挑起一张奶皮。方临说着,想到什么,忽然有点想喝了。
您要喝吗?我一起热。
段长珂说随便你,方临就兴致很高地抱着牛奶去了厨房。
公寓里东西很齐全,不过一看就是没什么烟火气的,想来段长珂应该也不会下厨。方临一个人在厨房鼓捣了一下,还真掏出一只精致的奶锅,认认真真洗了,把刚才的牛奶倒进去,开了小火慢慢地热。
他把热好的牛奶分成两份,先倒了一杯出来,想了想段长珂应该不会喜欢奶皮这种东西,再把剩下带着皱巴巴奶皮的另一半倒进自己刚喝过的杯子里。
跟微波炉热的不一样,真的。他很有自信地把干净温热的那一杯递给段长珂,我外婆说的。
大概方临很难得露出这一面,段长珂接过来,甚至还很给面子地喝了半杯。
他个子很高,方临坐着,仰起头看他的时候会有一种气质上的压迫感。
段长珂垂着眼看他:今天心情很好?
还不错,方临如实说,所以来找您了。
给医院续了费,外婆状况也很好。
他拿起自己那杯牛奶,嘴唇贴着杯壁,一点一点抿着把奶皮吃下去,再一口气把剩下的都喝完。
早些睡吧。段长珂低声说道,想要稍微退开一些。
可才刚迈开步子,他就被方临拉住了。
由于喝得太急,放下杯子的时候他的上唇还沾了些白白的奶沫,方临的眼睛很大,也很有神:等一等。
段长珂偏头过去看他。
他眼神里情绪不浓,仿若一个没有感情的审视者。
方临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深陷泥潭无可救药的异教徒,却要顶着这样的目光继续毫无廉耻地说着做着理应被审判的事。
他开口的时候还有温热的奶香,却也直白得可以:您只是来收留一个住客的吗?
段长珂闻声回头,定定地看着方临一会儿,然后伸出拇指把他唇上的奶沫抹掉。
不可以吗。
还不等方临说话,他又继续道:不必这么事事取悦我。
你就真当我无聊吧。段长珂说。
方临这次并没有回避:可是我心里不这么想。
那是你的问题。段长珂平静地回答。
方临。
他知道段长珂并不傻,不可能察觉不到自己这么主动背后的意思,因此在听见他叫自己名字的时候,心里颤了一下。
你的安全感,不用建立在我们这种关系上。
段长珂的语气并不严肃生硬,听上去理智得如同在阐述某项工作状态。
四周都很安静,段长珂这次很耐心地等方临思考了一会。
段总,牛奶。
方临站在他的身后。
段长珂侧着身,刚想说自己晚点会喝。
可指尖蓦地传来一阵温热,被什么包裹住了。
刚才替方临抹掉奶沫的手指被对方不太熟练地含住,舌尖是热的,但口腔又是冰的。
段长珂只诧异了一瞬,但没有把手指拿出来。
可是段总技术好,更何况双方都有需求。方临用尖牙很轻地蹭了一下他的指节,从这方面说,我一点也没有勉强,也并不是在寻找什么虚假的安全感。
都不用段长珂往深了戳,方临自己就没打算放过他,很努力地把手指往下咽。
异教徒终于撕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在那种目光下,仿佛得了默许一样,扒下了披在审视着身上的圣洁披风。
他把段长珂的手指吐出来,自己则在他无声的目光里蹲下去,伏在他的西装裤前。
您会推开我吗。
这是异教徒示威似的,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段长珂的书房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夜晚的月亮可以很轻易地洒进来。
他站在落地窗前,月光落在两个人身上。
方临时不时会在休息的间隙抬头看着段长珂,眼神里有时有邀功的自满,有时也有试探的讨好。
可是段长珂依旧一言不发。
如果不是真实领教过他的厉害,方临说不定还真以为对方没那方面的兴致。
毕竟刚包裹的时候段长珂的表情是冷的,即使他卖力试了,对方脸上依旧看不出兴趣,眉毛也不皱一下,有那么一瞬,他几乎以为段长珂不会动情。
但还好,月亮照进来了。
他感觉到段长珂的手终于变得热了一些,先是按着自己的头发,再下滑,力度适中地按着他的后颈。
月光洒进来时,方临感觉段长珂的手掌侧过来摩挲他的耳垂,他和月亮同时被他揉在手里,曾有一刻,方临没来由想,自己是可以被对方掬捧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