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韓亞緒洗完熱水澡,安月藍特意為她煮了碗薑湯,好讓她暖暖身子。
喝下薑湯,安靜的房間內就只剩下了兩個人——高青竹與韓亞緒。
兩人許久未見,在見識了昨日她那醉酒父親的失態行為後,高青竹想為韓亞緒留一些私人空間,至少昨天那件事她不想去過問,這幾年過得如何,她更不願過問。
若是提及,只會傷透韓亞緒的心。
韓亞緒的臉色並不好看,和她在雨中時一樣,即使身子不再發冷,卻依舊看著一臉苦相。
坐在書桌前的高青竹撐著下巴看著她,想知道她為何這副失了魂的模樣,是因為家裡的事情?
韓亞緒猶豫了會兒,主動搭話的她,如蚊子般細微的聲音響起,全然沒了昨天在隔壁時的氣勢。
「青竹,前些天,我遇到了小時候的一個朋友。」
「朋友?哪個?」高青竹問道,「住這附近的嗎?」
不知是不是太難開口,她的語氣中總有些逃避的意味,似乎並不想把事情說出來,只見她低垂著頭,幾乎快要將腦袋埋進膝蓋里。
「怎麼不說話?」高青竹追問著,「沒什麼不好開口的,我們是朋友,你說的我都信。」
這話像是給韓亞緒打了一針定心劑,果然有些用處,沒了防備的她終於開口:「青竹,接下去我說的話,你一定要相信我,雖然聽著很玄乎,可那確確實實都是真的。」
她的眼中帶著堅定,雖有好多年未見,但就當時的她而言,韓亞緒的確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所以作為朋友,高青竹自然是信她的。
更何況近來跟著許南星遇到的怪事不斷,再玄乎的事又有什麼不能相信的?
兩人坐正身子,只聽韓亞緒開口道:「青竹,我說的那個朋友,他早在多年前就死了,直到最近我搬回來以後重新遇見他,才知道他成了鬼。」
高青竹聽後一臉的平淡,沒露出半分震驚的表情來。
反倒是韓亞緒,她倒有些情緒激動,說著說著,眼裡還閃過了一絲傷感。
她以複雜的情緒訴說著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前些天,我那愛喝酒的父親一夜未歸,我便出去找他,後來,遇見了他……
他叫晴天,我和他是在十年前認識的,比你要早一些,那時的我才七歲。
他當時就住在我家附近,每次路過我都能看見他房間的窗開著,而他就站在窗戶邊望著外面,眼裡滿滿都是對外面世界的憧憬。
我在樓下問他,你為什麼不下來玩?他只是對我笑笑,說他不能被光照到,否則會痛。
那時的我還不知道,晴天得了一種病,一種不能被陽光曬到的病,這也是我後來從他父母口中得知的。
所以為了讓他開心起來,我幾乎每天都會去找他玩。
給他看照片、給他講外面的世界有多麼多麼精彩。
他還說……」
說到這裡,韓亞緒細密的睫毛輕顫著,雙唇微張卻沒發出聲音,就此斷了之後要說的話。
「他說什麼了?」高青竹耐心地聽著。
「也沒什麼。」她忽然釋然一笑,「他後來搬走了,聽說是要出國治療,那時的他沒有和我道別,所以我覺得他一定還會回來,所以連聲再見都沒有和我說。」
「那你說前幾日遇到了他……」高青竹恍然明白過來,「你是說,他早就死了……是嗎?」
「嗯。」韓亞緒點了點頭,「是他自己和我說的,起初我還不信,直到他在大晴天喚來一陣雨。」
雨?
高青竹皺了皺眉,想起了這幾日莫名突來的幾場大雨。
難道雨神便是韓亞緒口中所說的晴天?
「亞緒。」高青竹喚了她一聲,問道,「晴天是不是和你說過,他是留在人間的雨神?」
聞言後的韓亞緒一驚:「對,他是這麼和我說的,你怎麼知道?」
果然,高青竹猜中了。
「那你剛才哭,也是因為他嗎?」
韓亞緒默默點頭又隨即搖頭:「一半是,一半不是。」
高青竹疑惑地看著她。
「你不知道,其實我父親那個樣子,已經持續好多年了……」韓亞緒將視線撇向別處,不太想提及這個話題。
「那就說說,是的那一半原因?」高青竹看出了她的困擾,很快轉移了話題。
韓亞緒的眼中恢復了些神采,卻又很快黯淡下去,繼續說道:「晴天他,就在剛才從我眼前消失了。」
消失?
神色微微一震,高青竹想起了方才燈塔上的一幕。
原來消失的人影,便是晴天……
「你們剛才在燈塔上?」高青竹問道。
韓亞緒沒有說話,只是輕點了下頭,隨後又面露疑光:「你看見了?」
「嗯,離得有些遠,看的並不清楚。」高青竹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