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聞言自是非常失望。
強打精神看完了數日後婆婆壽辰的禮單,宋宜笑正要問錦熏看了大夫不曾,卻有小丫鬟上來稟告:「夫人,成夫人求見!」
「成夫人?」宋宜笑一時間沒想起來這是誰,巧沁在旁道了句:「可是崔側妃之母成夫人?」
她才恍然,不禁蹙眉:「她一個人來的?可說為什麼要找我?」
小丫鬟恭敬道:「回夫人的話,成夫人身邊還帶了個二十來歲的婦人,瞧打扮像她兒媳婦,只是奴婢沒見過崔家人,不敢確定。」
又說,「成夫人只說求見夫人,其他話都沒說。」
「罷了,算算輩份她是長輩,來都來了,總不能朝外趕。」宋宜笑思忖了會,道,「請她們到花廳奉茶,說我換身衣裳就過去!」
片刻後她到了花廳,成氏二人看到,連忙起身迎接:「燕國夫人!」
「成夫人不必多禮!」宋宜笑矜持的點了點頭,在上首落座後,又命人重新看茶,自己也接過巧沁遞上的茶水呷了口,方淡笑著問,「不知夫人親自前來,有何吩咐?」
她這麼開門見山,成氏也不敢兜圈子:「吩咐豈敢?妾身是為教女無方,前來向夫人請罪的!」
說到這裡,成氏眼眶一紅,嗚咽出聲,「妾身糊塗啊!這些年來只顧溺愛小女,總是捨不得責怪她,只道她大了之後自然就會知道分寸,不想……不想她竟……竟……」
她悲痛得說不下去了。
宋宜笑心下瞭然:「看來崔見憐身死的消息已經傳到崔家了——貴妃真是動作好快!」
這麼點時間,不但告訴了崔家崔見憐的結局,還讓成氏做好準備,前來燕國公府代女請罪——看來崔貴妃這回也是動真格了!
「真是可惜,要照我之前的計劃,正好趁這個機會把柳家拖下水!」宋宜笑輕撫著玉鐲,溫言細語說著寬慰成氏的話,心裡卻在暗暗惋惜,「但婆婆說這事兒她去辦,叫我不要操心,如今卻不好這麼做了!」
成氏本來就是懾於貴妃,才強按喪女之痛前來請罪的,這會聽著宋宜笑好言相勸,心中越發悲痛難捺:「就是這小賤人害死了我的憐兒,可我現在非但不能拿她怎麼樣,還要全力以赴求得她原諒!貴妃怎麼這麼狠心!憐兒可是她的親侄女啊!」
這麼想著,她越發不願意說賠罪的話了——只是成氏愛女心切,肯昧著良心替崔見憐開脫,她同來的青年婦人,也就是她長媳林氏可就不這麼想了!
「婆婆怎麼這麼糊塗?!」林氏聽出婆婆哭聲里的悲憤不平,頻頻蹙眉,「憑小姑子做的事情,誰家容得下她?何況是皇室!如今貴妃叮囑咱們來燕國公府請罪,正是給咱們一個從輕發落的機會!結果婆婆這會心疼女兒的意思瞎子都能看出來了,這哪是來賠罪?這根本就是來給燕國夫人添堵!」
林氏跟崔見憐的關係倒也不是不好,但姑嫂關係再好,也比不上自家前途要緊啊!
這會她覷到一個機會,立刻打斷了成氏的哭聲,提醒道:「娘,咱們在家裡說好的,給燕國夫人賠罪的禮單……」
成氏正哭得噎氣,聞言隨手抽了出來給她——林氏接過,趁機親自捧上堂,小聲道:「燕國夫人請不要跟家母計較,貴妃娘娘跟前的人親口說了:家母若是會教女兒,妾身那小姑子也不至於糊塗到那地步!娘娘是明白人,絕不會讓您受委屈的!」
「這位奶奶言重了!」宋宜笑掃了眼林氏,林氏忙道:「妾身娘家姓林,是崔家長媳!」
「林奶奶。」宋宜笑和藹道,「奶奶太客氣了,親生骨肉,哪個做娘的能不心疼呢?成夫人的心情,我能理解,不會放在心上的!」
林氏聽出她話里的意思,頓時面紅耳赤:成氏倒是心疼崔見憐這親生骨肉,可崔見憐若非不把自己親生的雙生子當回事,又怎麼會被向來疼她的親姑姑灌下毒藥?
做嫂子的羞愧之餘,越發覺得婆婆跟小姑子坑人——崔見憐橫豎已經死了,一了百了,成氏年紀也大了,無所謂。
可林氏跟丈夫、還有他們的孩子以後還要過日子的好不好!?
「夫人寬宏大量,妾身銘感五內!」林氏心念電轉,想起貴妃派人到崔府傳話時,曾言「不說這回的事情全是崔側妃作的孽,單說那宋夫人,小小年紀就懂得隱忍,足見是得了韋王妃真傳的,這樣的人物,好端端的若非壞了腦子,誰肯去惹她」,一咬牙,「有件事情得跟夫人稟告下!」
底下成氏還在哭,宋宜笑聽得心煩,支了頤,漫不經心的問:「噢?」
「妾身的夫君,不久前發現刑部侍郎柳振溪,與其家人,似有許多不法之舉!」林氏特特咬重了「夫君」二字,暗示這事兒主要出力的是她丈夫,「不日證據齊全後,必然上表彈劾!」
「這事跟我稟告做什麼?」宋宜笑聞言卻只是一笑,「我一介女流,從來不問前頭事兒的!」
林氏賠笑道:「妾身知道,妾身只是想著,柳振溪的胞妹,曾為夫人在娘家時的繼母,夫人您向來孝順,必然對柳家也有一份情義。只是這國有國法……」
宋宜笑這才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確實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既然柳家做了有負聖恩的事情,慢說我一個後宅婦人,壓根插手不了這樣的正事;就算我有說話的機會,又怎麼可能因為親戚的關係維護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