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皇太后等希望維護皇室名聲的上位者眼裡,龐氏也不過是一隻恰好派得上用場的螻蟻罷了!
「宋家早已敗落,可不是祖上江南堂那會的風光!」宋宜笑抿了口茶水,心下盤算著,「祖母在帝都的身份,也沒有很貴重!即使謠言把她塑造得一塌糊塗聳人聽聞,想掩下陛下親弟弟伊王府上的一系列風波卻也不夠——看來如今遍布全城的議論只不過是個鋪墊,接下來太后那邊肯定還會繼續想辦法把這個謠言利用下去的!」
這個利用的方法麼,宋宜笑也能猜到,多半是龐氏要倒霉了!
不過她也不擔心把這個祖母弄出個三長兩短,畢竟她那沒見過面的祖父宋嬰,可還有個念舊情的知交顧韶在的——而且即將被請來帝都做鍾陵郡王的老師,看在他的份上,皇室也不會對宋家下死手,最多落一落龐氏面子,叫她不怎麼好過,以給市井之間的傳言加上一把柴火,免得大家去注意伊王府罷了!
果然數日之後,太后親自下懿旨申飭龐氏,且要她在一個月之內,抄寫《女則》百遍!
「以後瞧她還怎麼欺負你!」去年懿旨賜婚的六人里,除了婚變的裴幼蕊、病逝的司空衣蘿外,宋宜笑、南漳郡主、崔見憐都已出閣,惟獨謝依人的婚期定在了今年——具體是二月十七日。
宋宜笑自然要當場道賀,只是進了萊國公府後,才跟謝依人說笑了會,就趕上萊國公夫婦召見孫女,她也就跟其他幾位到賀的女眷一塊,被引到花廳奉茶。
吃了半盞茶後,袁雪萼就迫不及待的湊過來跟她咬耳朵,語氣中難掩幸災樂禍,「這可是本朝頭一次有命婦失德到被太后親自申飭呢!還抄寫《女則》——她往後還有臉出門?」
宋宜笑撥著腕上鐲子,但笑不語,眉宇之間卻沒有明顯的喜色,見狀袁雪萼自是不解:「你不高興?為什麼?別說那樣的長輩你還心疼她!」
「我怎麼可能心疼她?」宋宜笑搖頭道,「只是想著,我橫豎不在宋家長大,又已經出閣,娘家祖母名聲再壞也礙不著我。可我繼母生的兩個妹妹一個弟弟,卻不可能不在祖母膝下長大的!雖然說他們現在還小,也不知道往後會不會受到影響?」
袁雪萼對龐氏跟宋緣都沒好印象,連帶對他們喜歡的盧氏所出子女,也關心不起來,聞言不以為然道:「你那最大的妹妹今年也才四歲,距離長大少說也要十年呢!十年之後的事情誰說得准?再說太后娘娘也不是冤枉了你祖母不是嗎?她要是做得好,這滿朝文武誰家沒有得誥命敕封的女眷?太后怎麼就不申飭其他人呢?」
其實宋宜笑方才那番話半真半假,正如袁雪萼所言,她那三個異母弟弟妹妹都還小,祖母這會再沒臉,十年八年之後又有多少人記得?她擔心的卻是因為龐氏素來重男輕女,這會好不容易有個男孫,可別為了不拖累孫兒,走上窄路!
「我希望她得個教訓,可不希望她死掉!」宋宜笑想到這裡不免有些不安,不過轉念又想到,「太后才下旨申飭她,她要敢有什麼三長兩短,肯定要被懷疑是對太后不滿——這樣即使她死了,太后又怎麼可能不遷怒宋家其他人?祖母那麼重視兒子孫子,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想到這裡她鬆了口氣,正聽袁雪萼小聲道:「你說伊王府的事情到底怎麼樣了?這都快十天了,怎麼宮裡還是沒個准信出來?」
宋宜笑搖頭道:「夫君沒跟我說。」
又沉吟,「這種事情,上面肯定是想雷厲風行的解決掉的。這麼久都沒結果,估計是因為棘手?」
袁雪萼正要回答,謝依人的兩個堂妹卻代姐前來招呼眾人了,她們兩個跟謝依人關係都不錯,身份在今日來賀的同齡女眷里也是數一數二的,當然是那兩位謝小姐的重點關注對象。
這下自然沒了說悄悄話的機會,雙雙起身,與謝家小姐寒暄起來。
——宋宜笑跟謝依人關係很好,但謝依人的丈夫卻是簡虛白的嫡親表哥,所以這天的婚禮,夫妻兩個是分頭去了兩邊。
如此宋宜笑在萊國公府吃完喜酒回府後,聽說丈夫已經回來了,不免驚訝:「毅平伯府的喜宴竟散得這麼早?」
雖然說以簡虛白的身份,很多酒席都可以提前退場。但徐惜誓這個毅平伯世子既是他親表哥又是他同僚,簡虛白為了給他面子也要多留會的,怎麼會提前走人呢?
就想起來之前徐惜誓透露,他爹後院裡的姨娘不是省油的燈,正要懷疑毅平伯府那邊今兒是不是出了什麼亂子——巧沁上來稟告說簡虛白是帶著滿身酒氣回來的,回來之後立刻喊了幕僚入書房議事,連衣服都是派紀粟到後院取去前頭換的。
宋宜笑這才恍然他應該是接到什麼緊急消息,借酒裝醉,脫身回來處置,頓時想到了伊王府的風波,雙眉微蹙:「莫非,這事總算有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