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宮女有些擔心長興公主:「只是殿下太委屈了。」
「現在受點委屈,總比將來委屈一輩子好!」蘇皇后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心疼,但轉瞬成了堅定,沉聲道,「昔年申屠貴妃與貞媛夫人得勢時,太后所出的五位長公主,除了代國長公主命好,恰與富陽侯世子兩情相悅外,誰不委屈?可你看現在兩位長公主又是何等尊榮?長興向來懂事,她知道該怎麼做的。」
只是皇后對自己女兒有信心,卻忘記這宮裡還有一位賢妃所出的玉山公主,那可不是她養大的,沒有識大體的氣度!
所以半晌後,順利從蘇皇后面前過關的簡夷猶,在離開行宮的路上,毫無防備的被玉山公主砸破了頭——玉山公主拿著碗口大小的湖石,邊砸邊破口大罵:「上個月晉國皇姑不過忘記給你爹生辰擺宴,聽說你就當著表姐表哥們的面,給皇姑臉色看!」
「昨兒個你生辰,我姐姐好心好意給你慶賀,你倒叫那沈氏當眾落她臉!」
「合著你們父子比我們皇家公主還金貴?!」
「你們受了委屈就要殺人,我們受了委屈是活該?!」
「我姐姐好說話,我可不是好惹的,大不了回頭任憑皇姑處置,今兒非給你個教訓不可!!!」
她不顧長興公主阻攔,把簡夷猶砸了個頭破血流才罷手,自以為給姐姐出了口惡氣,卻不知道得了信的蘇皇后險些被氣死:皇后正指望借沈綺陌妊娠之事,叫晉國長公主好好心疼下長興公主呢,結果玉山公主這麼橫插一手,晉國長公主關心自己兒子都來不及,哪有閒心去管兒媳婦?!
果然半晌後,臉色鐵青的晉國長公主親自趕到行宮找蔣賢妃算帳:「我還沒有死,帝後也在,你女兒算個什麼東西,倒代我們教訓起夷猶來了?!」
賢妃曉得女兒這回把晉國長公主得罪狠了,二話不說拉著玉山公主就跪了下來:「妾身教女無方,請殿下責罰!」
她把姿態放這麼低,長公主反倒不能怎麼樣了,只得大罵了玉山公主一頓,恨恨扔下一句:「以後再放肆,皇帝乏著不好管教你,皇后與你生母慣著你,我這個姑姑可饒不了你!」
這才拂袖而去——行宮裡鬧了這麼一連串的事情,顯嘉帝那兒沒人敢說,太后卻被驚動了,聞說女兒出了賢妃住的殿,立刻命人將她喊到跟前:「到底怎麼回事?」
長公主怒氣沖沖的說了經過,道:「不是我說賢妃,就這麼一個親生女兒,她難免縱容些也是人之常情,可沒規矩到對著姐夫兼表哥動上手,還見了血,這也太胡鬧了!傳了出去,看誰敢尚她?!」
太后聽說簡夷猶受了傷,也皺起眉:「玉山著實過份了!」
想了想道,「她也有十五了,雖然說皇帝膝下子嗣不多,女兒尤其少,難免想多留她承歡膝下會。可今年以來,這孩子沒少惹是生非,想來是女大不中留——回頭我與皇后說說,看有合適的人家,早點把她下降了吧!免得成天遊手好閒不務正業。」
她這話倒是提醒了晉國長公主,出了行宮之後,就把宋宜笑喊到跟前:「上回阿虛說新科狀元郎不錯,趁著現在在山上,你們夫婦想個法子,叫幼蕊與那孩子照個面,看看彼此是否投契。不然避暑結束之後,到了帝都,可沒現在方便了!」
這事兒倒不難辦,無非夫婦兩個分頭約了人,定好時間地點之後「巧遇」——怕人少了尷尬,所以宋宜笑這邊把謝依人、聶舞櫻也喊上了;簡虛白也決定多請幾人作陪。
如此數日之後,宋宜笑三人簇擁著裴幼蕊說說笑笑到了約定好的湖畔,卻驚訝的發現簡虛白那邊浩浩蕩蕩——賀樓獨寒這個主角肯定在,徐惜誓、袁雪沛被拉過來做幌子也不奇怪,但蘇少歌、趙王、蜀王這三位,卻實在出人意料了!
「他們恰好也在這裡遊玩。」簡虛白迎上妻子時低聲解釋,「橫豎今兒只是私事,他們在也礙不了什麼。」
宋宜笑聞言這才釋然。
兩邊見禮後,寒暄了一陣,宋宜笑給謝依人使個眼色,後者便悄悄扯了扯裴幼蕊的袖子,輕聲道:「義姐,那穿靛藍衫子的就是賀樓獨寒,今科狀元郎。」
賀樓獨寒比蘇少歌小一歲,長得斯文俊秀,氣度不如蘇少歌高華清貴,但書卷氣息非常濃郁,舉止文雅,說話倒是爽利得很,看到女眷們過來時,眼神也很端正清明,可見心志堅定,不是輕浮之人。
宋宜笑打量下來,對他印象不壞,心想難怪丈夫會推薦給婆婆。
只是片刻後她藉口看風景,拉著裴幼蕊到一旁,還沒開口,裴幼蕊卻先道:「這人不錯,不過非我所願,今兒就這麼算了吧!」
宋宜笑忙問:「卻不知道義姐喜歡什麼樣子的?往後我們心裡也好有個底?」
「我說句實話。」裴幼蕊溫和道,「爹過世迄今才半年出頭,我現在是真沒這個心思——若非怕義母擔心,今兒我是實在不想出來的。所以暫時你們還是不要忙了,否則卻是平白耽擱你們的時間。」
「就算現在看好了肯定也只是約定婚姻。」|宋宜笑聞言勸道,「終歸是要等您出了孝再談婚論嫁的,娘也是怕您耽擱了青春——我想裴大學士在天之靈若是有知,必然也會贊成這麼做的。」
裴幼蕊苦澀一笑,道:「我何嘗不知道你們都是一番好意?但我到底還沒完全緩過來,再過幾個月吧!過幾個月也許我能想開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