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笑隨便看了兩眼,蹙眉道:「問題是,既然是宋家底牌,給我做什麼?」
「我明兒去拜訪岳父吧!」簡虛白也覺得宋緣此舉出人意料,說句不吉利的話,把這麼大宗資產,以及差遣暗衛的信物交給一個不寵愛的已嫁女,這種行為都有點像是在倉促託孤了。
只是宋宜笑與宋家之間的關係,不是「不得寵」三個字能夠描述的。
宋緣即使要託孤,也未必能夠信任這個女兒吧?
夫妻兩個為此疑惑了一整晚,次日一早,簡虛白就去了宋家的避暑別墅。
他這一去到近晌午才回來,回來時臉色頗為古怪,遣退左右之後告訴妻子:「岳父說,那匣子沒拿錯。」
宋宜笑忙問:「那麼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說是你那同父異母弟弟近來有些小恙,擔心宋家這唯一的男嗣有個三長兩短,所以打算彌補一下你,好給他積積德。」簡虛白臉色有些不快,畢竟這個解釋直白的透露出宋家對宋宜笑的輕慢——宋宜笑早先在宋家受了那麼多委屈,宋家都無動於衷,這會宋宜耀只是有點不好,居然就讓長姐沾了這麼大的光!
宋宜笑聞言也陰了臉,但很快懷疑道:「宜耀既然只是小恙,需要積這麼大的德麼?」
又不是幾百幾千兩銀子,說撒就撒出去了!
「我也是這麼問岳父的,結果岳父被我問煩了,直接叫人取了部分契書與我看——」簡虛白說到這裡,嘴角微微一扯,「你知道宋家有多少資產麼?」
不待妻子回答,他已自己道,「單今兒岳父給我看的那部分田莊,已經遍布大睿三分之二的地域,我粗粗估計了下,怕不得上百萬兩銀子!」
這還只是他看到的!
還不是整個宋家的產業!
宋宜笑張嘴片刻,才道:「據說江南堂還是敗落得非常厲害的?」
她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端木老夫人都被流放了二十來年,垂老之際,還頂著罪臣之妻的身份,卻依然是爭儲諸方眼裡的拉攏目標了!
其他不說,單是衝著銀子也值得啊!
不過了解了宋家的豪富後,宋宜笑臉色卻越發難看:她當初出閣時的妝奩是多少?
滿打滿算才一萬兩銀子!!!!
而宋宜耀只是有些不好,宋家就砸出半座燕國公府!
「到底是海內六閥之後,六閥如日中天那會,那是連其時的皇家都要讓著點兒的。尤其江南堂連著幾代單傳,連個分家產的都沒有,豪富也不奇怪。」簡虛白明白妻子的心情,溫言勸道,「但咱們現在過得也不差——岳父那邊給你你就拿著,左右你這原配嫡長女也當得起這份補償;其他的,也沒什麼好計較的,橫豎你往後是靠我又不是靠他!」
說到這裡握了握妻子的手,笑道,「我的家產可是早就全部交給你了!你該不會嫌我清貧吧?只是嫌棄也晚了,嫁都嫁了,孩子也有了,再懊悔也跑不了了!」
宋宜笑聽得「撲哧」一笑,神情這才緩和下來,嘆道:「我在宋家什麼地位我是早就知道的,只是他們不來惹我,各過各的也無所謂了。冷不防的來這麼一下,說什麼補償,我倒覺得是來給我添堵的!」
簡虛白還要繼續哄她,外間卻傳來月燈的稟告:「公爺、夫人:伊王府的人來了,想請公爺過府一敘!」
「伊王府?」簡虛白與宋宜笑對望一眼,莫名其妙道,「伊王府的人請我過去做什麼?」
鵪鶉王爺雖然已經去了,但他家裡人也是差不多的性.子,這些日子以來,可從沒跟燕國公府有什麼來往。
如今忽然找上門來,夫妻兩個自是感到一頭霧水。
月燈似猶豫了下,才委婉道:「聽那人話里的意思,之前在湖裡承蒙公爺援手的那位,似乎是……是伊王妃!」
夫妻兩個怔了怔,才會過意來,她指的是那具浮屍——年初伊王薨後,其妻按制進太妃,世子承爵:他們這一脈在顯嘉帝跟前不得意,自然沒有世襲罔替的恩典。
只是當時誰都知道,伊王是在梁王拜訪之後沒多久離世的,所以皇家到底許了世子這一代可以不降而襲。這會的伊王妃,卻是簡虛白夫婦該喊「表嫂」的那位。
宋宜笑隱約記得這位表嫂娘家姓邵,出身不算高,父親是刺史任上告的老,幾個兄弟雖然也有入仕的,不過職銜都不高,到目前為止,一個都沒能入朝——畢竟伊王雖然是天潢貴胄,但無論前朝還是本朝,就沒風光過。
要不是有個好生母,憑他當初為申屠貴妃搖旗吶喊的舉動,估計早就跟其他兄弟姐妹一起下去陪先帝了。
真正的高門大戶,自不肯與他結親。
但邵氏出身再低微,終究是上了玉牒的正經宗婦,堂堂王妃獨自淹斃在湖中已經十分可疑,數日下來不但沒人尋找,連王妃失蹤的消息都不曾傳出來,這可是越發的耐人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