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梁王妃就半公開的跟娘家翻了臉,連懷孕之後娘家來人看望都沒理會——司空家對於她這種態度自然是又氣又恨,畢竟這個女兒若一直規規矩矩的,他們當初想方設法要跟皇家結親,如何可能捨棄她?
結果她僥倖活了下來,不思己過,反倒怨恨起了娘家!
問題是司空家再覺得梁王妃無情無義、是非不分,但江河日下的家族卻著實需要這麼個女兒幫襯的,所以若知道梁王妃身邊伺候的人不可靠,必定會全力以赴的搭手。
如此倒是一箭雙鵰了:既幫到了梁王妃,也彌補了她與司空家的關係。
「想必司空妹妹在天之靈,必然也是盼望看到庶妹與家人和睦,往後借著皇媳的身份,提攜娘家的。」宋宜笑想到這兒,越發覺得丈夫這個主意好,側頭過去親了他一口做獎勵。
這天他們回到府里已經很晚了,匆匆梳洗了一番,也就安置了。
到了次日,宋宜笑起身之後處置了些瑣事,看了看時辰,就命錦熏去一趟司空府:「就說常少奶奶上回送來的糕點很合我最近的胃口,偏咱們廚房裡做不來那味道,是以腆顏上門去求了。」
聲音一低,「你去之後,把昨晚奉我命去提醒梁王妃的經過,好好的跟常少奶奶說一說!」
錦熏會意道:「夫人放心,奴婢一準詳詳細細的告知常少奶奶!」
她去了小半日回來,除了一攢盒糕點外,還拿了一對金鋌:「糕點是給夫人的,金鋌是賞奴婢的。常少奶奶還說,過兩日她必親自過府來謝您!」
「給你你就跟月燈她們分了吧!」宋宜笑掃了眼那對金鋌,瞧著份量不輕,遠異平常的打賞,顯然司空家這回是真心感激了,隨口道,「糕點也給你們。」
她說要司空家做的糕點不過是尋個派錦熏登門的理由,卻不是真的想吃。
錦熏對此也是心領神會,謝了聲後,高高興興的拿著東西下去,找月燈幾個分去了。
她下去沒多久,卻又進來,稟告道:「夫人,曹老夫人領著穆大.奶奶還有表小姐來了!」
「快請!」宋宜笑猜測嫡親外祖母親自登門,必定是為了自己的身孕——韋家門楣低,之前的避暑,他們不在隨駕之列,又覺得一來一回開銷大,是以只在冬日存了些冰到暑期用,卻沒有搬去翠華山。
所以等宋宜笑夫婦隨駕回帝都後,才接到消息,哪能不來走一遭?
她親自到二門迎了曹老夫人一行,寒暄數句之後,老夫人道明來意,果然是為了賀她有孕:「你們才回來的時候我就得了信,當時就想來了,只是怕你們才回來,又要緩口氣,又要歸置東西,是以等了數日。不料數日後我又染了風寒,這麼著,一拖竟拖到了今兒個!」
「該我們去看外祖母的,哪好勞動外祖母呢?」宋宜笑扶著曹老夫人的手臂,關切道,「外祖母前兩日竟染了風寒?如今怎麼樣?怎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好去侍奉您!」
「你放心吧!我啊已經好全了,不然也不會來你這兒。」曹老夫人慈祥一笑,親熱的拍了拍她手背,藹聲道,「不過是小恙,哪兒就值得到處說了?何況你懷著身子,萬一過了病氣給你,卻叫我如何捨得?」
祖孫兩個寒暄了幾句,宋宜笑又轉過頭去問候穆大.奶奶跟韋嬋——一行人說說笑笑到了前廳,分賓主落座後,下人奉上茶水,曹老夫人端起淺啜一口,方詳問宋宜笑的妊娠,聽說一切都好之後連連點頭,道:「我早說你這孩子是個大有福澤的,果然不但嫁得佳婿,如今這一胎也懷得安穩,卻也不必我羅嗦了。」
宋宜笑微笑道:「外祖母想偷懶,我可不依!所謂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您來都來了,哪能不指點指點我?」
她妊娠之後,晉國長公主和皇太后都十分關心,府里的女醫芸姑又頗擅長調養,是以懷孕以來一直被照顧得妥妥噹噹,瞧氣色倒比沒懷孕之前還好。倒也確實用不著曹老夫人操心,不過當著嫡親外祖母的面,總要討教幾句,以示對長輩的尊重與依賴。
「外祖母可不是想偷懶,而是你這孩子生來有造化,外祖母這點兒見識啊,卻指點不了你嘍!」曹老夫人對她的用意心知肚明,暗自感慨這外孫女沒怎麼在韋家養,倒比韋家精心栽培的女兒韋夢盈更念舊情,她按捺下唏噓,定了定神之後,到底講了些過來人的經驗——宋宜笑認認真真的記下,又說了一番感激的話,留她們用了午飯,閒聊到簡虛白快散衙了,曹老夫人才提出告辭。
宋宜笑留了幾回沒留住,只能送她們到門口。
曹老夫人走之前,似不經意的提了幾句兩個孫子都二十來歲了,成天閒在家裡不是事,只是韋家如今也尋不著合適的門路——宋宜笑會意的保證,等丈夫回來後,一定幫忙問問他可有門路,聞言,老夫人才滿意而去。
這麼大半日敷衍下來,宋宜笑也覺得乏了,回房之後命人備好浴房,泡了好一會,又叫錦熏跟進去給捏了會肩,覺得神清氣爽了,這才呼了口氣,起身更衣。
出門回房,簡虛白已經回來有一會了,他換了身石青常服,摘去玉冠,只拿竹簪綰了墨發,周身毫無佩飾,手持書卷坐在窗下,不復平常的雍容華貴,卻顯出幾許儒雅風流來。
見妻子進來,他隨手將書卷合上擱到一旁,道:「明兒得煩你去一趟娘那邊。」
宋宜笑聞言好奇道:「是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