屆時趙王的下場可想而知只有兩個:其一是死得不明不白,其二是學伊敬王做一個合格的「鵪鶉王爺」。
問題是伊敬王已經非常識趣了,他再廢物,到底是先帝親子,正經的皇子!卻自鎖府中足足二十年,成為坊間的笑料之一,更被冠以「鵪鶉」這樣極盡羞辱嘲諷的名頭——可最後依然死得不明不白!
蘇皇后只要想想自己的親生骨肉,明明是顯嘉帝膝下出身最尊貴的皇子,最後卻要在太子跟前戰戰兢兢而活,且還未必能夠活——就覺得無法忍受!
——試問有哪一個當娘的,願意兒子以後步上伊敬王的後塵?
皇后抬起頭,極認真的看了眼代國長公主:「所以我確實希望易儲,讓趙王做太子。但我與陛下數十年來的夫妻之情也不是假的,我沒想過弒君——你要栽贓太子我自會配合,但要對陛下下手,我絕不答應!」
代國長公主的臉色迅速沉了下來,她定定的望著皇后半晌,才譏誚一笑:「我之前只道皇嫂你籠絡娘家參與奪儲,純粹是因為野心——如今才曉得,你這是為母則強!不過,不管是出於什麼緣故,但有兩點我想皇嫂一定認可的:第一,皇兄他是真的偏愛太子,在這點上,無論你是他的結髮之妻,還是我是他唯一的親妹妹,都難以動搖!」
「第二,以咱們之前對太子做的事兒,一旦太子翻了身,你我絕無幸理那是肯定的!至於魏王趙王,你的娘家蘇家,我的夫家姬氏……乃至於這些年來為咱們效勞的那些人,也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長公主冷笑出聲,「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說的就是咱們眼下的處境!所以皇嫂不要擺出一副伉儷情深的樣子了,畢竟你要是當真把皇兄看得比趙王重,那麼當初就不該摻合爭儲的事兒,免得叫皇兄操心!做都做了,現在再說這樣的話,有意思?」
見蘇皇后臉色蒼白,她不屑的繼續道,「再者我也沒說一定要對皇兄下手,皇嫂方才也講了,連太醫都不看好皇兄能撐過眼下這一關,誰知道咱們就不能順水推舟呢?皇嫂卻一下子想到了皇兄,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存心不良!」
「殿下答應不對陛下下手就好!」蘇皇后也不跟她爭辯,聽了這話,微微頷首,站起身來,「那麼我就去照顧陛下了——你想好怎麼利用阿虛栽贓太子後,只管派人去找我。」
皇后與代國長公主一前一後出了偏殿,在迴廊下略整衣裙,正待前往寢殿看望顯嘉帝,卻忽聽底下庭中傳來一個女孩兒嬌脆中帶著央求的嗓音:「表哥,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讓我見一面父皇,好不好?」
「現在不是我不讓你見皇舅,是我自己也進不了寢殿。」跟著是簡虛白溫和道,「或者你可以請賢妃娘娘幫忙,請示一下皇舅母!」
兩人定睛一看,卻是玉山公主在糾纏簡虛白——皇家子嗣不算多,公主比皇子還少,自然格外金貴些。所以哪怕玉山公主之前為了蘇少歌,把皇帝氣得暈倒過,禁足了幾天也就放出來了,到底沒吃什麼苦頭。
只是從此連同蔣賢妃在內,都不許她再去見顯嘉帝。
這回玉山公主想是聽到了風聲,知道親爹當真不好了,想來探望——可顯嘉帝越是有危險,她這個有前科的女兒,自然是越沒機會湊到跟前。
此刻扯著簡虛白的袖子,看似撒嬌,眼眶卻紅紅的,卻是快急哭了。
但這事兒簡虛白也是愛莫能助,這會只得耐著性.子溫言寬解。
「玉山還是那麼不懂事。」因著宮殿不比尋常建築,顯嘉帝住的這座宣明宮還是內朝所在,起得自然格外巍峨雄壯,這會皇后與代國長公主站在迴廊下,卻足足比庭中高了數丈,居高臨下瞧得清楚,簡虛白與玉山公主表兄妹卻沒有發現他們,還在那兒拉拉扯扯。
代國長公主看了會,皺眉道,「明知道皇兄病著,還這麼咋咋呼呼——賢妃也不管著她點兒?」
她這麼說其實也不全是嫌玉山公主在下面吵鬧,也是因為她正打算算計謀朝篡位的大事呢,忽然跑過來一個不懂事的公主,誰知道會不會增加變數?
是以說這番話,卻是暗示皇后去提醒下蔣賢妃,把玉山公主看看好,別到處亂跑了礙人眼。
只是皇后還沒接話,代國長公主目光一閃,忽然落在了一叢樹影后,定睛看了會,就意義不明的笑了起來,伸手扯了把蘇皇后的袖子,「皇嫂,你看那邊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