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放心,就尋了個機會起身,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到她的動作,眾人心裡也是有數,邊說話邊等著——誰想這一等,卻又等了好半天,最後連留下來主持局面的清江郡主都露出詫色,打算著人入內去問了,壽春伯夫人才與宋宜笑一塊走了出來。
「五妹妹呢?」清江郡主朝她們身後張了張,沒看到聶舞櫻,心裡就是一個「咯噔」。
不止她,衛銀練臉色也一白。
「五妹妹方才在裡頭不小心把腳扭了下,原以為揉會就能好呢,結果到這會還不怎麼站得住,所以只能托我們給大家告聲罪了。」壽春伯夫人輕笑著道,「還請大家海涵!」
眾人聞言神情都古怪起來,有意無意的看向衛銀練——畢竟聶舞櫻是在衛銀練提到沈閥主夫婦後回房的,兩個嫂子還先後跟進去,如今一去不回,託詞什麼扭了腳不好出來,怎麼能不叫人懷疑,這位新封的縣主根本不是扭到了腳,而是怨上了衛銀練的那番話,賭氣不出來的?
衛銀練尤其這麼擔心,她此行之前,太子妃曾派人回娘家,提點過她,要她務必跟聶舞櫻處好關係,甚至是哄著點聶舞櫻,好彰顯東宮的寬容厚道,也是叫顯嘉帝放心——結果她一個不小心,竟是弄巧成拙!
她有心解釋及賠罪,無奈才說了一句就被壽春伯夫人客客氣氣的攔了回來:「衛小姐千萬別多心,五妹妹確實是不大舒服,決計不是對您有什麼誤會。五妹妹方才還講,很感謝您告訴她血玉簪的典故呢!」
衛銀練對這話自是不信,可她也不能當眾質疑壽春伯夫人,只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宋宜笑。
宋宜笑朝她微微搖頭,示意她放心——衛銀練這才半信半疑,但心下也狐疑:「若與我方才講的事兒沒關係,才這麼會子,這位縣主又怎麼了呢?」
不過壽春伯夫人已經在暗示清江郡主代聶舞櫻送客了,她這份疑惑此刻自也無人解答。
待眾人散了,壽春伯夫人又將閒人遣散,這才與清江郡主一五一十說了經過:「……我也看了下,確實如四弟妹所言,修是可以修的,不過能不能修得跟以前一樣,還真不好說。再者五妹妹說的也對:憑修得多好,壞過的總是壞了的。」
清江郡主聽得額上青筋跳起:「那晚香到底是怎麼做貼身大丫鬟的?!這樣緊要的東西居然也能摔壞?!」
「如今就是打死了她,東西也好不了了。」壽春伯夫人嘆了口氣,為難道,「這麼大的事情肯定得跟娘說——但望娘不要太生氣才是!」
但晉國長公主怎麼可能不生氣?!
「這會兒沒外人在,我也就直說了!」晉國長公主臉色鐵青,寒聲道,「這可不是好兆頭——莫不是舞櫻與肅王的婚事不好?」
清江郡主聽出親娘語氣中竟有悔婚之意,暗吃一驚,忙圓場道:「有道是碎碎平安,也許就要這麼一碎,五妹妹往後就平平安安再無波折了呢?」
「但那是血玉簪。」晉國長公主蹙緊了眉,神情不豫,「可不是白玉、碧玉、黃玉之類,那簪子一碎,豈非是見血之兆?再者,這對簪子傳了幾百年都沒事,才到舞櫻手裡就壞了,還偏偏只壞了一支,這是對簪啊……」
她臉色難看之極,「這豈非……豈非是失偶之兆?!」
「失偶」二字出口,底下清江郡主、壽春伯夫人、宋宜笑三人神情都變了。
「但皇舅已將肅王過繼了出去,且讓他往後遠離帝都——太子素來寬厚,總不至於將來還要為難肅王吧?」清江郡主喃喃道,「究竟肅王是太子嫡弟,哪怕為了史書上的聲名,太子……太子也該善待肅王才是!」
晉國長公主冷聲道:「莫忘記,太子是陛下教出來的!」
——顯嘉帝當初可不是殺了一個兩個兄弟!那是連異母姐妹都沒放過的!
這樣一位皇帝會教儲君死抱著青史評價不放?
長公主深吸口氣,她雖然心疼弟弟,也疼侄子,可更不想虧待了小女兒——合上眼,短暫的思索後,決然道,「清江你收拾一下隨我入宮!」
這就是要去跟顯嘉帝商議退親了?
萬沒想到血玉簪被打碎一支會引起這樣的後果,清江郡主慌忙起身道:「娘您三思啊!賜婚聖旨都下來了,事情已成定局,這會去說退親,且不說皇舅是否肯答應,單說五妹妹往後該如何自處?」
「你閉嘴!」晉國長公主不耐煩的呵斥道,「你不願意去?那老二家的,你陪我去!」
壽春伯夫人到底是兒媳婦,雖然也不贊成婆婆的退親之舉,卻更怕觸怒了婆婆,聞言小心翼翼的道了聲「是」。
見狀清江郡主頻頻朝宋宜笑使眼色,期望她能夠幫忙勸一勸晉國長公主——然而宋宜笑低眉順眼的只是不作聲,待長公主風風火火的起身,逕自帶著壽春伯夫人走了,清江郡主才埋怨道:「四弟妹你又不是不知道五妹妹與肅王本是情投意合,好不容易得了賜婚,這會為了下人的一時疏忽竟要退親,豈不荒唐?何況這種事情不管是哪方提出來的,終歸是女方最吃虧,卻叫五妹妹將來怎麼辦?」
本來聶舞櫻這身世說親就很尷尬,要不是因緣巧合,封縣主跟做王妃這種事情是絕對輪不到她的。如今血玉簪摔壞了一支固然掃興,但清江郡主覺得也未必嚴重到要解除婚約的地步,晉國長公主因此進宮,不但不占理,對聶舞櫻的前程也沒什麼好處!
「大姐真是關心則亂了。」但宋宜笑聞言卻是一笑,提醒道,「娘方才只說要進宮去,可沒說要退親——歸根到底,娘也是擔心肅王的將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