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奇怪了,我見都沒見過謝大人,這事怎麼會同我有關係呢?」宋宜笑聞言不禁起了好奇心,「你且說說緣故!」
「您忘記姑老爺了麼?」錦熏小聲道,「姑老爺早幾年就想還朝了,無奈一直謀不到心儀的差使。這不一年年過去,姑老爺也有點死心,故此決定哪怕降級也要回來——這回回來,原就是打算補上國子司業這個缺的!姑老爺這會任著廉州刺史,廉州是下州,刺史是正四品下,國子司業只得從四品下,差了兩個品級呢!只道是必成,結果中旨一下,姑老爺竟是白把家眷帶回來了!」
宋宜笑聞言非常意外:「竟有此事!姑姑一家在府里借住時怎麼提都沒提呢?也不知道夫君曉得麼?倒也難怪謝表嫂今日特意前來了!」
她還以為謝依人真是專門過來探望簡清越,順帶和自己傾訴無子的苦楚的呢!
合著人家是怕自己這邊因著謝衍搶了紀舟看中的署職,存下罅隙!
不過雖然宋宜笑到這會才明白古來,卻也沒什麼生氣的,一來這是梁王妃,準確來說是梁王夫婦弄出來的,並非謝家故意同紀舟爭;二來卻是宋宜笑對簡離芝與紀舟雖然尊敬,但要論感情,究竟還是一直來往的謝依人更親熱點。
所以她對於紀舟的失敗,沒多少感同身受,自然也生不起對謝家的敵意。
只是到底簡離芝是夫家親戚,而不是自己這邊的親戚,簡虛白回來後,她還是把這事兒同他說了下:「錦熏到謝表嫂告辭後才同我說起,我方醒悟過來——你說這事咱們該怎麼同姑姑、姑父說?」
「中旨已下,國子司業肯定是謝大人的了。」簡虛白沉吟道,「此事我也不曾聽姑姑那邊提過,不然早就同陛下說起,陛下即使要調謝大人還朝,也會安排其他差使,倒也不至於叫姑父失望了。」
宋宜笑道:「那麼現在能給姑父另外謀個差使麼?」
端化帝對簡虛白向來很是親近,以簡虛白目前的信重程度,給姑父說幾句話,弄個好差使料想不難。
「我回頭同姑父商議下,看看姑父的意思吧。」簡虛白道,「如今陛下才登基,朝中正有一批人需要動一動,倒正是時候。」
聽他這麼說,宋宜笑也就不擔心了。
紀舟之前打國子司業的主意,無非是急於還朝,可不是真的看中了這個比自己目前品級低了兩級的職位。
如果能有更好的選擇,紀舟又何必再糾結?
次日簡虛白告了半日假,去拜訪了紀舟。回來後在書房裡推敲了半晌,隔兩日,又去顧韶那邊喝了茶——最後決定為紀舟謀取禮部侍郎一職。
禮部原先是裘漱霞的一言堂,裘漱霞請辭後,這一部大換血原是理所當然。
只不過尚書之位,早在今年年初就由先帝欽點了衛皇后之父衛溪擔任。
現在禮部最高的官職,只有侍郎了。
但禮部侍郎乃正四品上,比紀舟現在擔任的廉州刺史還高了一級,屬於升遷——紀舟當然是沒有不願意的。
不幾日,簡虛白揀了個合適的機會,私下將紀舟推薦給端化帝,端化帝知道他就一個姑姑,還是遠嫁近二十年,今年姑侄方得相見,自要體恤,略略問過紀舟情況,也覺得足以承擔,當場便點了頭。
皇帝表了態,吏部尚書金素客又同簡虛白之前就是盟友,當然不會拆台,很快就把一應手續辦好,讓紀家定定心心的在帝都待了下來。
紀家上下對此自是喜出望外,簡離芝親自領著媳婦女兒上門來道謝——她來的這天不是休沐,簡虛白不在府里,宋宜笑迎了她們到後堂,分賓主落座後,對於簡離芝一行人的感激,自是連聲謙遜:「也是姑父資歷才幹合該入朝,否則陛下聖明,怎麼可能徇私呢?夫君不過是幫忙提了一句而已。」
「哪怕當真只是提了一句,可這一句話,往往可免人蹉跎一生啊!」簡離芝感慨道,「所以哪能不好好謝謝你們呢?」
簡離芝是明白人,丈夫紀舟論才幹論資歷,擔任禮部侍郎誠然是沒有問題的。
然而這種六部要職,頂頭上司衛溪還是國丈,若沒有簡虛白這個從龍功臣、皇帝嫡親表弟幫忙,哪兒輪得到他呢?
所以儘管宋宜笑頻頻表示不敢當,她還是堅持留下厚禮,再三道謝之後,方告辭而去。
送完了客,回到後堂,宋宜笑仔細看了簡離芝留下來的禮單,十分驚訝:「這大姑姑莫不是把出閣時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了?」
她知道紀舟雖然與簡離芝感情很好,但出身其實不算高,屬於寒門士子,中了進士之後,方得到迎娶簡離芝的機會——那時候簡平愉在朝,雖然還沒權傾朝野,但也差不多了,而城陽王府也沒倒台,簡離芝的嫡親姨母端木老夫人,因著同申屠貴妃的關係,顯赫程度絲毫不在簡平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