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些噩夢都已經過去了。
宋宜笑回過神來時,已經站到了龐老夫人的院子外。
盧氏整了整衣裙,才令章翠娘上前叩響了門。
片刻後,一個婆子粗聲粗氣的開了門,看都沒看外面是誰,已一迭聲的呵斥起來:「都是聾子嗎?沒聽見老夫人前兩天才說,最近要靜一靜?!光天化日的,吵什麼吵?!」
宋宜笑依稀記得這婆子是一直在龐老夫人跟前伺候的,好像姓路。
這時候路婆子已經看到盧氏,卻依然沒什麼收斂的意思,草草行了個禮,就陰陽怪氣道:「喲,奶奶怎麼來了?可真是稀客!只不過呢,奴婢也實在沒法請您進去坐坐,畢竟,前兩日老夫人親口說的,讓您這段時間都不要來打擾不是?」
盧氏小心翼翼的賠笑道:「我自不敢違背娘的意思,只是今兒個大小姐回來了……」
「奶奶這話可就不對了!」路婆子看都沒看宋宜笑一眼,似笑非笑道,「有道是嫁出門外的女子潑出門外的水——大小姐早已出閣,怎麼還能說回來呢?難道在奶奶心目中,盧家才是您的家,在宋家反而是做客不成?」
「當然不是——」盧氏漲紅了臉,想分辯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樣子。
宋宜笑對這一幕沒起任何疑心——畢竟她以前來見祖母時,祖母跟前的人,比這更難聽的話語都講過,而盧氏給她的印象,又一直是溫柔到軟弱的。
是以給錦熏使個眼色,錦熏會意的上前:「我家夫人來探望親家老夫人,你一個奴婢算個什麼東西,敢在這兒擋路?!」
路婆子瞥了她一眼,嘿然叉腰,攔住門戶,道:「我就擋了怎麼樣?夫人?國夫人了不起?皇后娘娘見了國丈夫婦尚且要喚爹娘呢!怎麼大小姐攀上高枝,就不把老夫人放眼裡了?!」
她不屑的說道,「打狗尚且要看主人,大小姐若當真不把老夫人放眼裡,這會子使人拖了奴婢下去也沒什麼!」
宋宜笑冷冷道:「我今兒有事必要見祖母,你要以為這樣就能嚇住我,那就是想多了!」
說著一招手,身後兩個健婦轉出,開始挽袖子,顯然是打算強闖了!
路婆子見狀,露出一抹慌亂,下意識的看向盧氏:「奶奶您這是什麼意思?喊了大小姐回來幫您對付老夫人不成?!」
盧氏也是一臉惶然,扯著宋宜笑的手臂不住哀求:「大小姐千萬不要!娘這些日子心緒不佳,這會若動起怒來,傷了身子,傳出去你我該如何交代?!」
「奶奶可要想好了!」許是看出盧氏好欺負,路婆子氣焰又囂張起來,「大小姐再怎麼鬧,躲回燕國公府後,自有晉國大長公主同燕國公護著她!可是奶奶您,難道打算躲回盧家去不成?!」
聞言章翠娘一臉慘白的給宋宜笑跪下了:「求大小姐體恤一下我們奶奶吧!我們奶奶……我們奶奶這些日子……這些日子……」
她正抽噎著說不下去,院子裡驀然傳來瓷器碎裂聲,跟著另一個婆子慌慌張張的跑出來,看了眼外頭就壓低了嗓子埋怨:「哎喲,你們也不看看地方!在哪鬧不成跑這來了——老夫人發火了!說再這樣吵鬧,不管是誰都逐出府去!」
這下盧氏也要給宋宜笑跪了——看著這個繼母驚慌的神情,宋宜笑躊躇片刻,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們走!」
她這個祖母狠心程度未必在她親娘之下,真鬧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她眼下倒沒什麼了,盧氏母子若被遷怒,還真不知道龐老夫人眼下會幹出什麼事情來?
宋宜笑到底不忍心連累無辜,只得暗嘆一聲,離開了龐老夫人的院子。
告辭出府的路上,她抱著萬一的希望問盧氏:「娘記得我才懷上清越那會,爹讓您給我帶了一個匣子,裡頭放著的一塊令牌,是什麼嗎?」
見盧氏茫然,又問,「娘知道宋家歷代暗衛麼?」
看著繼母一頭霧水的樣子,她再次嘆了口氣,失望而去。
卻不知道她前腳才走人,後腳盧氏等人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好歹把這大小姐敷衍過去了!」
「沒想到大小姐今兒個居然會要求見老夫人!」章翠娘後怕的擦了把冷汗,道,「虧得她最終還是沒有闖進去!不然看到老夫人那樣子……」
雖然路婆子她們揣測盧氏那樣對待婆婆,是想向宋宜笑示好。
但這種事情,講究一個心照不宣——一旦被撞破,可就是個麻煩了!
「看到今兒這一幕,我也就放心了!」盧氏接過章翠娘遞上的帕子擦了擦額,卻長吁口氣,喃喃道,「大小姐到底對我們母子還是存著憐憫之心的,倒是對她那祖母……不過,這也是婆婆她自找的!」
盧氏眼中閃過一抹殺意,平靜的吩咐,「既然萬事俱備,轉天就動手吧!」
「免得夫君他,在地下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