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是為博陵侯日前送來的信而煩惱?」鈴鐺給她沏了盞茶,溫言細語問。
「我平常同他也沒什麼瓜葛,他忽然來信邀我單獨一晤,實在叫人想不通!」宋宜笑接過茶水呷了口,垂睫道,「約定的時間就在後日了,那天夫君要上差,我倒是有空——只是到底要不要去,我到現在還沒想好。」
韋夢盈去世後,宋宜笑一直在暗中追查真相。
但因為今年才到翠華山就趕上天花之事,大半個避暑期間,簡虛白父女都在出花,之後痊癒了,又忙著為二皇子的事情同帝後請罪,以及為了天花期間晉國大長公主等長輩的照拂挨個登門道謝。
好不容易緩口氣,就要收拾東西回帝都。
回來之後,這邊過繼的事情又提上了日程。
這麼一路忙下來,追查生母之死真相的事情自然被暫時擱置了。
卻沒想到,這會袁雪沛忽然悄悄送了信過來。
信很短,只說有要緊的事情想跟她單獨談,希望不要讓簡虛白知道。
其實宋宜笑這會沒全說實話,她之所以猶豫要不要赴約,卻不是想不明白袁雪沛的目的。
恰恰是因為她隱約猜到了這位博陵侯的目的。
恐怕,是同韋夢盈之死有關係!
在懷疑上盧氏之後,結合之前盧氏因為被娘家二嫂揭發了同袁雪沛來往甚密之事,甚至引動了衛皇后親自詢問——宋宜笑哪能猜不到,盧氏同袁雪沛的來往,未必是有什麼私.情,卻多半是在合謀謀害自己生母?
袁雪沛素來精明,想來也是猜到了這一點,所以才主動給自己寫信吧?
「他既然要約我去談,顯然是有個說法的。」宋宜笑想到這兒就覺得心情沉重,她親娘的為人她太清楚了,不定什麼時候就狠狠坑過袁家兄妹,以至於惹動了袁雪沛的殺機!
然後她要怎麼辦?
昧著良心繼續尋仇,她於心不忍;就這麼作罷,她同樣覺得內心難安——真正是進退兩難!
宋宜笑慢慢喝著茶,無數個念頭轉過心間,不禁心灰意冷的暗嘆一聲:「早點還不如不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這個念頭也就想想罷了——不為韋夢盈,單為妹妹陸萃兒,除非她沒察覺到疑點,否則怎麼也要弄個明白的。
「去,還是不去?」宋宜笑斟酌著利弊:韋夢盈去世已經半年,這件事情老這麼壓在心頭也不是個辦法。
老實說宋宜笑是希望儘早弄清楚真相,把這件事情了結的。
不僅僅為了了卻自己的一件心事,也是為了陸冠雲與陸茁兒——她這兩個弟弟妹妹現在年紀還小,身邊人也沒跟他們說這些恩怨。但小孩子終歸要長大,到時候即使下人不說漏嘴,他們自己沒準也要問。
宋宜笑不希望他們再來背這副擔子,所以盤算著在他們長大之前,由自己來把帳清掉。
長姐如母,雖然說宋宜笑已有簡清越在膝下,不可能像真正的慈母一樣時刻看顧著陸冠雲與陸茁兒,但她還是想要儘可能的為弟弟妹妹掃除前途上的荊棘。
只是宋宜笑好不容易決定赴約後,又對袁雪沛不太放心。
這人既然能與盧氏合謀害了韋夢盈,誰知道會不會對她下手?
誠然簡虛白很重視妻子,但宋宜笑知道,簡虛白也是拿袁雪沛當兄弟的。
他在兄弟與妻子之間或許會給妻子拉偏架,真叫他為了妻子去殺兄弟……難說。
何況就算他肯下這個手,那時候宋宜笑也已經不在了,她的弟弟妹妹,她的女兒,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