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不是毫無防備,是不能防備吧?
簡離邈沉吟道:「那個戴斗笠、半夜出入我侄兒宅子的男子,除了通緝文書所言,可還有什麼線索?」
來人慚愧:「方從地痞口中問出,到現在還沒收到消息!」
「我知道了。」簡離邈點了點頭,不置可否道,「還請諸位老父母繼續辛苦,儘早追查到真兇,好告慰我侄兒那無辜的侍妾與幼子!」
來人喏喏應下,見他端起茶碗送客,這才起身告退。
打發了官府派來的人,簡虛白從屏風後走出:「爹,這事兒似乎有些不對?」
「確實不對。」簡離邈頷首,指了指不遠處的席位示意他坐下說話,溫言道,「我本來以為那伙地痞之所以能夠輕鬆屠戮一宅,是因為簡夷猶把硬手都帶了走,宅中只余尋常下人——不想他那幾個頂用的人也折在裡頭,看來真如你那大伯父所言,他本身此刻估計也是凶多吉少了!」
畢竟既然連沈綺陌在面對兇徒時,也懷疑是三房要對他們下手了,簡夷猶哪能不存著同樣的想法?
他既然防備著三房,那麼即使要設計謀害三房,首先肯定要保護好自己的性命安危——而他這回來遼州,本也沒帶什麼人。
其實他就是帶了也沒用,因為自從簡虛白在剛剛成親那會,利用妻子宋宜笑,設計坑死了簡平愉留在燕國公府的那群心腹後,簡夷猶就沒了跟這個弟弟對抗的資本。
這回死在那宅子裡的三個下仆,已經是簡夷猶目前最倚重的侍衛了。
沒有這三人的保護,他怎麼能放心獨自離開?
就不怕被三房趁機截在半途做掉麼?
「倘若這些日子以來的事情不是二房折騰出來的,那麼看來是另有真兇了。」簡虛白說道,「但不管怎麼樣,事情的矛頭,隱約還是對準了咱們三房!」
簡離邈算了下日子,道:「這件事情橫豎有官府去查,咱們先不管了——咱們還是商議下,你這回回了帝都,要怎麼同陛下說?」
數日後,帝都的特使進了遼州城。
——太皇太后重病,希望簡虛白即刻起程回帝都探望的消息終於抵達!
簡虛白理所當然的匆匆辭別嗣父妻女,收拾了簡單的行裝,隨來人飛馳而去!
他走之後三天,遼州刺史鄭恪己親自登門拜訪了簡離邈。
鄭恪己帶來兩個消息,一好一壞:好消息是官府終於在附近的縣裡找到了簡夷猶的蹤跡;壞消息是,簡夷猶已經死了!
而且從他的屍身看,他死之前受了很多折磨。
正經進士出身的鄭恪己,斟酌半晌都沒能找到更合適的措辭,只能硬著頭皮告訴簡離邈:「簡三公子的遺體……慘不忍睹!」
簡離邈聞訊半晌未語,跟著立刻派人去城外鎮上通知族人。
之後,他等簡離憂帶著耆老族人都進了城,才一塊去衙門看了侄子的屍體——看得出來,屍體已經經過盡力修飾,但正如鄭恪己所言,著實是慘不忍睹!
除了一張臉外,差不多全身上下都沒了塊好肉!
這讓之前曾因為簡夷猶質疑其父之死,一度要當眾動手的那位耆老,都變了臉色!
再怎麼說,簡夷猶也是簡氏子弟!
自家子弟在自家地界上被滅了門,死之前還受了這麼多的折磨……哪個做耆老的能不生氣不憤怒?
「敢問老父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沉重、悲愴的氣氛在簡氏族人中傳遞著,半晌後,素來對本地父母官客客氣氣的簡離憂,沉著臉發問,「是誰害了我這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