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可算回來了!」半晌後,衛皇后親自在廊下迎住宋宜笑母女,才看到簡清越,就把她抱起來掂了掂,道,「這一來一回可謂千里迢迢,瞧你們這瘦的,今兒定叫皇祖母跟母后心疼壞了!」
「可不是嗎?」宋宜笑行了禮,邊跟著她朝里走,邊道,「兩位長輩厚愛,委實叫臣婦覺得慚愧!」
兩人入殿後坐下,寒暄了陣,衛皇后對簡清越道:「皇伯母的後院新做了小鞦韆,專門給你們小姑娘家玩的,朝平要不要去瞧瞧?若有不喜歡的地方,皇伯母啊回頭叫他們按朝平喜歡的改!」
之前簡平愉去世,太皇太后趁著朝廷哀榮慣例的機會,給簡清越弄了個朝平縣主之封,皇后這會就改口喊起了封號。
簡清越因為連日趕路,疲憊未消,對鞦韆什麼的不感興趣,這年紀小孩子還不怎麼會看眼色,瞧不出來皇后是想支開她說正事,正要搖頭,索性宋宜笑插話道:「娘娘小廚房裡做的糕點,這會想必也端去後院了呢!」
「我這就去!」簡清越精神未復,不想玩樂,但聽說有好吃的,頓時饞嘴了,主動從衛皇后膝上扭下地,道,「有好吃的再拿來給皇伯母跟娘!」
「這孩子,這麼點大就這樣孝順了!」衛皇后含笑摟住她親了親,道,「我要有個這麼乖的女兒就好了!」
宋宜笑笑道:「娘娘這話說的,太子殿下天資聰慧,賢孝之名滿朝莫不知曉,卻不知道勝過朝平多少了!」
「太子雖好,無奈身負重任,不能時時陪伴身邊啊!」皇后嘆道,「要不怎麼說女兒才是當娘的貼心小棉襖呢?」
兩人說話間,一心惦記著吃食的簡清越已興沖沖離開,倒也沒計較親娘貶低自己的話——她出殿後,皇后清了場,感慨道:「朝平心胸開闊,當面聽見弟妹你說她不如太子,卻也不在乎,很有國公府長女的氣度,也足見弟妹教得好!」
宋宜笑正要謙遜,皇后卻話鋒一轉,嘆道,「一樣是皇祖母的掌中寶,偏代國姑母都偌大年紀了,論心胸還不如朝平!」
這兩句話連起來很有埋怨太皇太后教女無方的意思,宋宜笑知道衛皇后為人精細,哪怕此刻殿中只妯娌兩個,按照皇后慣常的為人,也不會說出這樣失禮的話的。
不過想想昨晚簡虛白說過,太皇太后聞說代國大長公主夫婦自.盡後,在翠華山就大大鬧了一場,顧韶、衡山王爺等人前往說情勸慰,都被太皇太后罵得狗血淋頭——雖然眼下回到宮城之內,但太皇太后對端化帝的懷疑與反感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
別看宋宜笑剛才去清熙殿時,太皇太后平平靜靜,那是老人家上了年紀精力有限,得專門攢著收拾帝後。
簡虛白私下透露給妻子,最近幾日,端化帝跟衛皇后每天都會前往清熙殿請安,希望早日撫平太皇太后的怒火。然而太皇太后根本不領情,已經不止一次當眾叱責端化帝,讓他還自己小女兒性命了。
如此倒也難怪衛皇后會忍不住口出怨上之言。
「娘娘言重了,朝平說到底也只是太皇太后的曾外孫女,哪能跟代國姨母比呢?」宋宜笑明白皇后這麼說,是希望自己回去勸說簡虛白出面,幫忙平息太皇太后的怒火。
但這件事情不必簡虛白昨兒個叮囑,宋宜笑也不會同意的:畢竟代國大長公主夫婦畏罪自.盡的緣故,是因為他們主謀滅了簡家二房滿門。
儘管簡虛白與簡夷猶關係不好——要不是簡夷猶這回死得早,簡虛白肯定要跟他算慶王血脈這筆帳——但兩人論血脈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弟,論名份也是嫡親堂兄弟,現在兇手呢又是簡虛白的嫡親小姨母跟小姨父!
這叫簡虛白幫哪邊?
他要是替代國大長公主說話,必然要落下不念手足之情的名聲,而且也會令端化帝不滿,更沒法跟至今臥榻的生母晉國大長公主交代;他要是替簡夷猶抱不平,且不說他自己心裡怎麼個憋屈法,卻又如何面對將他撫養長大的太皇太后?
所以這件事情他只能不管。
此刻宋宜笑便婉拒道,「說起來姨母跟三哥的事情……唉……現在都這樣了,我們年輕,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望長輩們都能快些好起來吧!」
衛皇后其實也知道燕國公夫婦的為難之處,但帝後目前的處境實在不太好——因為端化帝是顯嘉帝親自教導出來的,顯嘉帝才登基時,對異母兄弟姐妹們的那場大殺特殺,時間雖已間隔二十餘年,很多上了年紀的人依然記憶猶新!
這回代國大長公主夫婦自.盡,太皇太后數次哭著要端化帝「還我女兒命來」,內外哪能不懷疑,端化帝這是要學顯嘉帝,開始算舊帳了?
很多人都在私下裡議論:「陛下該不會效仿先帝爺,打算把先帝留下來的皇子公主都……?!」
「先帝是留下了同母所出的姐妹的,陛下多半也會留下樑王爺的性命,只是其他人可就難說了!」
這樣的謠言一起,宗室人心惶惶的情況可想而知!
偏偏前兩天,又發生了一起讓帝後差點氣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