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袁雪沛到這會還有功夫過來跟她說話,可見局勢還在他能應付的範疇內。
「顧韶從起復起,基本沒有真正出過手。」袁雪沛嗤笑了一聲,說道,「對他不熟悉的人,也許還以為這位宰相年事已高,故而精力不足了;但對他了解的人,誰還看不出來他穩坐釣魚台的心思?」
他用有些嘲諷的語氣說道,「顧韶雖然是太子之師,又是先帝留給陛下的老臣,陛下對他也一直很尊重。但老實說,陛下與他之間的感情算不上深厚,畢竟有道是日久生情,而顧韶從起復到現在,與陛下共事統共才幾年?」
「他能在陛下面前有現在的地位,其實主要還是陛下尊重先帝。」
「而陛下對他尊重歸尊重,論關係的融洽與親密,到底不如對阿虛跟梁王的。」
畢竟後面這兩位,不但與端化帝相處時間更長,還跟端化帝有血親關係。
「梁王即使不謀反,陛下也一直覺得他才幹平平,也還罷了。」
「阿虛的能力風評卻不壞的,這兩年阿虛還年輕,論名望跟處政經驗都不如顧韶。」
「過幾年阿虛磨礪出來了,又有簡三叔等人輔佐——用不著十年,這朝堂之上,還會不會是顧韶一家獨大,可就不好說了!」
袁雪沛嘿然道,「到那時候,便如當年你們那位祖父簡樂之同顧韶一樣,少不得要勾心鬥角!」
「而阿虛跟顧韶,誰更得陛下信任?」
「顯然是阿虛——那麼顧韶如果不想像當年那回一樣,被灰溜溜的趕回去養老的話,你覺得他會對聖眷沒有想法嗎?」
「畢竟當年他可不就是輸在了上意上面?!」
「還是你覺得,老當益壯的顧韶,只打算為本朝鞠躬盡瘁個十年八年的,就會識趣的給阿虛這班人讓位?」
「君臣之間想要有深刻的感情,除了相處時間長了,日久生情之外,無非就是做幾件感動君上的事情——自從陛下登基以來,顧韶除了打理朝政外,對陛下面臨的困境一直袖手旁觀。」
「但之前太皇太后震怒,他卻忽然站了出來,為陛下解圍!」
「猜都能猜到他今日進宮時對陛下的說辭,無非是抬出先帝的託付,把之前的袖手旁觀說成是讓陛下增加處事經驗,好早日乾綱獨斷。」
「至於這回攔下太皇太后的震怒,那當然是證明他為陛下保駕護航的一片忠心!」
「我打賭,他還會趁勝追擊,趁哄住咱們那位陛下的功夫,揭發梁王!」
袁雪沛不屑道,「照咱們那位陛下的好糊弄,必定聽得十分感動,把之前跟他問計無果的惱怒都忘記,反過來認為他是個赤膽忠心的臣子——往後陛下再向他問策,或者他主動向陛下奏事,陛下必定更加信任他!」
「簡單來講,他看了陛下兩年多的熱鬧,這兩年多來,因為沒有他幫忙出主意,經驗不足的陛下在很多事情的處置上都露了怯,以至於朝野上下對陛下的敬畏遠不如先帝;而陛下現在卻還認為,他是個大大的好人!」
袁雪沛說到這兒,露出似笑非笑之色,道,「這老傢伙到底是二十歲上就名滿天下的主兒,這一手可真是玩得漂亮!」
宋宜笑耐著性.子聽到這兒,原本就輕蹙的雙眉不禁皺得更緊:「知道顧韶正在陛下跟前說梁王的事情,你同梁王那些首尾,到底打算怎麼辦?!再拿這些東拉西扯來搪塞我,別怪我同你翻臉!」
見她真要動氣了,袁雪沛也不敢怠慢,斂了嘲弄之形,正色道:「你放心吧!這些早在算計之內,這一關梁王平安通過的機率……」
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至少八成!」
「八成?」宋宜笑挑了挑眉,「這麼高?」
她心念電轉,臉色頓時冷了下來,「陛下雖然性情寬厚,卻不糊塗!肅襄二王的威脅尚在,梁王這個同胞弟弟竟也跳了出來添亂!即使他是陛下唯一的胞弟,陛下又怎麼可能輕饒了他?!」
宋宜笑所以冷笑,「你可別告訴我,梁王這回過關的指望,非但與宋盧氏的行徑有關係,還會把皇后娘娘跟我都扯下水吧?!」
「這個嘛……」袁雪沛聞言,露出有點不好意思的笑容,將茶碗朝她舉了舉,誠懇道,「所以方才一見帖子我就趕緊來了不是?這不就是早點提醒夫人一聲,好讓夫人早做準備?」
見宋宜笑看自己的目光冷嗖嗖的,袁雪沛小心翼翼的賠笑,「這一關對於皇后跟夫人來說,可也不是很難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