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親自趕到了徽儀宮的偏殿——她都到了,蘇太后、衛皇后、蔣太妃這些人自然也得趕過來。
「你們滿意了嗎?!」當著蔣太妃以及眾多宮人的面,太皇太后幾乎把手指戳到了蘇太后與衛皇后的臉上,近乎咆哮的吼道,「給先帝生下過子嗣的統共就那麼幾個人,崔氏死在先帝之前,飛暖那個賤婦死不足惜也還罷了,現在許太妃也沒有了,你們究竟還要造多少孽才高興?!要不要連蔣太妃以及哀家都弄死了才心滿意足?!」
蘇太后跟衛皇后皆拜倒在地,連稱不敢。
蔣太妃本來跟這些事情沒有關係的,太皇太后也沒有罵她,但太后都跪了,她也不敢站著——如此眾侍紛紛俯伏,只余玉果扶著太皇太后的手臂,強忍悲涼的站著。
「不敢?!」太皇太后環顧四周,看著里里外外的人群,愴然說道,「哀家看你們是求之不得!!!」
太后跟皇后都被罵得不敢作聲,只拼命磕頭請罪。
然而縱然太皇太后為許太妃的自.盡大發雷霆,讓蘇太后跟衛皇后在地上足足跪了一個多時辰才許起來——許太妃到底是回不來了。
「厚葬了這孩子吧!」最後筋疲力盡的太皇太后,望著許太妃的遺體,悲哀的嘆道,「她的遺書拿來與哀家!」
遺書的內容猜也猜得到:許太妃給自己自.盡的解釋是,緬懷先帝到了希望早點下去侍奉先帝的地步,同時因為捨不得蜀王,希望他能夠在自己死後,到帝陵為自己與先帝守孝三年。
——這時候群臣反對將蜀王過繼給陳國大長公主的表書還沒遞上來,不過遞不遞都無所謂了:蜀王如果能夠出繼,那麼就從皇子變成了帝甥,如此自無資格承位,也失去了被衛家當作幌子,推到前台跟蘇家爭的價值,自可得安穩。
有太皇太后在,許太妃也不擔心兒子倉促出繼之後衣食無著。
如果群臣還是反駁成功,蜀王未能記入陳國大長公主名下,那麼生母離世,且要求他往帝陵守孝,於情於理他也不可能拒絕。
三年的時間,新君人選再拖也已經決定了。
無論哪種情況,蜀王都可以從這場大位之爭的風波里脫身。
只不過,代價是許太妃的性命。
「姑姑,孤……孤錯了嗎?」所有人都離開之後,蜀王茫然的跪在孝簾後,看著簾縫外火盆里靜靜燃燒的紙錢,怔忪的問許太妃留下來的心腹宮女,「可是孤也是先帝的親生骨肉……而且,二哥、四哥都已出繼,大哥要退位,三哥不受內外歡迎,新君不是孤,是誰?」
那宮女滿臉淚水,沉默了會才道:「那麼太子殿下遇刺之前,為什麼衛家人沒有想到殿下您才是最名正言順的新君人選?!」
蜀王愣住。
「殿下快點長大吧!」宮女胡亂抹了把臉,悲聲說道,「畢竟,這一回有娘娘拼死護住您,可將來您再遇見什麼麻煩,娘娘卻是再也幫不了您了!!!」
語未畢,她忍不住失聲痛哭!
而此刻的奇寶宮中,何修儀也在嚎啕出聲:「祖父好狠的心!他這麼做,何家是安全了,可我的將來要怎麼辦?!!」
太皇太后壽辰那晚,庶人陸鶴浩當眾揭露了端化帝乃慶王生身之父後,何修儀就覺得天都塌了!
她當天半夜回來之後,足足哭到天明。
之後雖然左右侍者好說歹說,何修儀到底還是一路憔悴下去,這兩日更是索性病倒在榻——本來眼下這種緊要關頭,區區一個修儀別說病倒了,就是直接病死了,皇后等人也是沒功夫管的。
但因為有個好娘家,衛家如今又非常擔心何文瓊會被蘇家拉攏過去,所以衛皇后聞訊之後,特意下了一道懿旨,許何家人進宮探病。
這不何修儀的母親連氏起早就來了?
只是眼下何修儀倒情願衛皇后沒有這麼體貼呢!
她見不到娘家母親,也不會知道祖父何文瓊已經作出選擇,決定秘密放肅王進城——自不會絕望到現在這樣的地步!
「我的兒,你不要慌!」連氏只有何沁婉一個親生女兒,自來如珠如寶,看到女兒生無可戀的樣子,自是心疼萬分,慌忙上前安撫,附在她耳畔悄悄告訴,「你真是糊塗了!也不想想這麼緊要的消息,若是你爹爹當真贊成的話,還會告訴了我?又暗示我這會告訴你?」
何修儀聞言微怔,止了哭鬧,低聲道:「娘,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