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老夫人嫌貧愛富,主要是覺得這種經歷的女孩兒,多半懦弱自卑,撐不起燕國公府,更遑論端木老夫人手裡的錦繡堂。
老夫人當時心目中完美的外孫媳婦人選,是現在的富陽侯夫人蘇少菱。
但因為聽說簡虛白自己喜歡宋宜笑,老夫人沉默半日後,只道了句:「罷了,依他罷!孩子自己喜歡就好。」
簡虛白當時表達出來對於宋宜笑的喜愛,哪兒能及宋緣當時對韋夢盈的痴迷?
然而端木老夫人還是讓步了。
原因無它,捨不得拗了簡虛白的意思。
端木老夫人只是簡虛白的外祖母,隔了一代,尚且這樣心疼晚輩;那宋緣可是龐氏親生的!
換了端木老夫人,如果她有兒子活到成年,娶了一個她不喜歡的兒媳婦,她就算不高興,也不可能在明知道兒子會傷心的情況下拆散他們——除非那個兒媳婦做出觸及她底線的事情,比如說偷人啊謀害親夫什麼的。
而韋夢盈雖然有種種小心思,也沒少跟龐氏作對,但她在做宋家婦的那些年裡,最初是沒做過任何對不起宋緣的事情的。
但龐氏卻始終冷眼看著她在蘇家的暗手下生不出子嗣來,而且以此為藉口,對這個兒媳婦橫挑鼻子豎挑眼睛,一直挑剔到,韋夢盈心灰意冷,偶然搭上衡山王后,不顧女兒尚且年幼,靠著衡山王府的權勢,乾乾脆脆的離開了宋家!
婆子覺得這種做法簡直不可理喻!
「也是宋家氣數已盡的緣故。」端木老夫人倒是心平氣和,淡聲說道,「龐氏固然涼薄狠毒,但那位韋王妃老實說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她沒兒子都能在宋家一待十年,籠絡得宋緣後院清淨,如果有兒子,龐氏還不得反過來看她臉色?!龐氏咽不下這口氣,哪能讓她生出兒子來?即使蘇家不動這個手腳,她自己說不得也會這麼做!」
「說起來宋緣跟韋氏居然能有個女兒,未必是蘇家失了手,恐怕是宋緣跟韋夢盈的身體實在好,要不是被坑了,兩人說不得就是兒女滿堂,宋紀南生前最耿耿於懷的宋家人丁單薄這個問題,沒準可以讓他們兩人解決呢?」
「有道是一報還一報,宋紀南生前坑了蘇家一把狠的,他死後,蘇家也斷絕了江南堂興盛的指望,甚至叫江南堂因此絕嗣……」
老夫人說到這兒,面上露出譏諷之色,「既然宋家的報應這麼快,沒道理顯嘉母子欠我這把老骨頭的,可以不還啊!」
這時候的冀侯府內,蘇少歌也正慢悠悠的講完了宋緣與韋夢盈成親十載無子的緣故:「……龐氏與韋王妃身邊的人都有拿了咱們家銀子的,也不做其他什麼事,就是挑唆她們不和。」
「隨便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婆媳兩個也會大鬧一場!」
「而宋緣遠遠沒有紀南公的精明,一門心思牽掛在韋王妃身上的他,根本看不出來這場後院爭風的真相。他只是夾在生身之母與結髮之妻之間左右為難,始終下不了決心偏向哪一邊。如此婆媳兩個自然是越斗越厲害!」
「最重要的是,韋家跟宋家的門楣差距太大了!」
「韋王妃能夠與婆婆對抗,無非是因為宋緣對她的寵愛。」
「可即使她正當韶華之際,丈夫也沒有為了她拿婆婆怎麼樣。」
「她怎麼能不考慮,一旦她老了,又沒有兒子依靠,屆時丈夫在婆婆的挑唆下納入一房又一房妾室,將她磋磨得生不如死?!」
「這種情況下,孤鰥的衡山王爺向她示好,她怎麼可能不緊緊抓住?!」
說到這兒,蘇少歌微微冷笑,「所以說先帝厲害啊!他利用我蘇家奪得大位時,許諾將來必將帝位傳給我蘇家的嫡親外孫;他利用宋嬰掙脫我蘇家轄制時,許諾將來一定會善待江南堂,加恩於宋嬰的後人!」
「事實呢?」
「他沒有立肅王為儲,甚至留下許多手段來阻止肅王登基!」
「他也沒有照顧宋嬰的後人,甚至趁著我蘇家報復宋家時,落井下石的捅了宋緣一刀狠的!」
蘇伯鳳悚然而驚:「叔父是說,衡山王爺與韋王妃?!」
「韋王妃出身不高,嫁給宋緣之後,又一直與龐氏斗得激烈,所以眼界其實很有限。這點從她做了衡山王繼妃之後,雖然在後院無往而不利,但在前朝政事上也不過是一介尋常婦人,就可以看出來了。」蘇少歌漠然道,「即使她當時處境不佳,心生退意,你以為她會自信到只憑區區一面之緣,迷倒一位世襲罔替的宗室王爺?!」
韋夢盈連年老色衰之後繼續留住宋緣的心的自信都沒有好嗎?!
不然宋緣到死都沒辦法忘記她,她為什麼要改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