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申屠貴妃還是分得清輕重的,她皺了會眉,說道:「既然姑母這麼說了,那我回頭叮囑無塵一聲!」
申屠無塵聞說讓她往後不要再折辱晉國時,感到非常不滿,跟申屠貴妃很是鬧了一場,又輾轉問出是儀水郡主鬧出來的事情,更是找上城陽王府,質問儀水:「那是你堂姐,我論起來也是你表姐呢?想當年,要不是她仗著金枝玉葉的身份,搶走了竇郎,這會竇郎該是你表姐夫而不是堂姐夫!如今她自作自受落到這樣的下場,到你跟前來哭幾聲裝一下可憐,你就幫她?!你這個沒良心的!!!」
儀水郡主與申屠無塵差了好幾歲,又是隔了一層的表姐妹,平常來往不多,她又不擅長跟人爭論,被申屠無塵這麼一上門一質問,弄得怪尷尬的,解釋道:「但表姐跟堂姐夫都已各自成親,現在孩子都有了,這……」
「孩子都有了又怎麼樣?!我孩子還是竇郎的血脈呢!」申屠無塵怒道,「她晉國搶了我的心上人,搶了我壽春伯夫人之位,憑什麼還要搶我孩子的父親?!」
「……」儀水郡主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她了?
索性簡離邈接到消息及時趕來,哭笑不得的幫她勸住了申屠無塵:「表姐當年與壽春伯爺情投意合,卻因長輩之命不得不分開,各自嫁娶,著實受委屈了!然而表姐請想,這件事情已經時過景遷,早就被大部分人給忘記了。如今人人卻皆道您依仗貴妃之勢欺侮帝女,倒仿佛錯的全是表姐了——表姐您甘心麼?」
「這——」申屠無塵皺眉,她雖然仗著貴妃姑姑之勢,根本沒把種種議論放在眼裡,但不怕被議論,跟不甘心被議論是兩回事——尤其在她的認知里,理虧的從來都是晉國,是晉國搶了她的心上人,是壽春侯竇晚羞辱申屠家的那番話,導致她沒能嫁到公侯貴胄之家,只能委委屈屈的嫁了個尋常官宦子弟,總而言之,她過的不好,全部都是晉國跟壽春侯的錯!
然而壽春侯不然是她心上人的親爹,業已去世,申屠無塵想計較也計較不了,那麼這番怒火不向晉國發泄,向誰呢?
問題是,因此導致自己被千夫所指,晉國當年的「卑鄙作為」卻無人提起,申屠無塵想想就覺得心氣難平!
這時候簡離邈又道:「而且表姐也曉得,貴妃娘娘現在正在謀取大事,需要爭取滿朝文武的認可,您對晉國公主殿下的所作所為,說不得,就要被支持十六皇子的人拿去說嘴了!您說這是何必?」
十六皇子就是後來的顯嘉帝,中宮裘氏最小的兒子。
申屠無塵被簡離邈堵得沒話講,最後只得又訓斥了儀水郡主幾句,說是:「你有這樣的想法為什麼不私下告訴我?偏要捅到姑姑那兒,害我被姑姑說了一頓!」
儀水郡主好生賠禮了一回,才把她送走——送走了人,她跟著謝過簡離邈:「今兒虧得表哥來了!」
「表姐雖然來勢洶洶,但她說的也沒錯。」簡離邈卻趁勢勸她,「咱們是貴妃的親戚,貴妃又占著上風,你卻因為心生憐憫去幫皇后的親生女兒,縱然眼下貴妃沒計較,天長地久的,親戚情份也會被磨掉的。如此也讓姨母跟太妃在貴妃面前不好交代,依我說,你幫了她這次,就算了吧!又不是咱們女兒,沒理由叫你護上一生一世的!」
「你說的什麼話!」儀水郡主本來還垂著頭乖乖領訓,聽到末了一句,羞的捏拳給了他一下,啐道,「下次再這麼說我告訴母妃去!」
簡離邈笑著哄她,眼底卻暗藏憂慮——其實這次他之所以會說服城陽王妃,寵溺表妹只是一個緣故,還有個緣故是知交裴則的再三哀求。
「這位帝女也忒麻煩了!」簡離邈對於好友還有表妹維護晉國的做法是非常反對的,因為申屠貴妃可是城陽王太妃引薦給惠宗皇帝的,憑貴妃這些年來磋磨裘氏母子的做法,一旦中宮出了頭,城陽王府必倒無疑!
不過他也知道,儀水郡主跟裴則都屬於那種從小被護著,沒經歷過什麼風雨,心腸極軟的人。
而且晉國這兩年過的日子也著實夠悲慘——但對於簡離邈來說,城陽王府是他姨母跟表妹的家,他姨母養育保護教導了他;表妹不但與他青梅竹馬,還是他傾心所愛;甚至連城陽王太妃以及城陽王爺,縱然他們對裘氏母子冷漠甚至落井下石,對他這個寄居過來的親戚,卻始終視同己出,極為愛護縱容。
那個晉國,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天下可憐人多了去了,晉國好歹是帝女,這兩年再怎麼受折辱,總也衣食無憂,有那麼幾個下人伺候。世間衣不蔽體食不裹腹的人,豈非比她還要可憐?
每個都要幫,盛世明君也沒那本事!
所以簡離邈這會嘴上跟儀水郡主說著甜言蜜語,心裡卻暗暗動了殺念,「但望這位殿下能夠識趣點!倘若她得寸進尺,再拖表妹跟裴則下水的話……」
那也別怪他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