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牢到刑場的距離很近,也許是體恤段遲淵的赫赫戰功,押送的隊伍並沒有把段遲淵送上囚車,而是簇擁著他,緩緩走到刑場。林晏安曾經看過介紹古代風俗的書,據說古代行刑是一件很熱鬧的事情,人們往往都會聚集圍觀,大聲議論。然而段遲淵去往刑場的這一路上,圍觀的百姓們全都神情哀傷,默然不語,就連負責押送的兵士,眸間都含著一絲不忍。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段遲淵不該死,然而卻沒人能保得住他。
林晏安滿心焦急,湊到段遲淵耳畔問該怎麼辦,段遲淵卻一直皺著眉頭,沉默不語。
終於,隊伍抵達刑場,段遲淵被押上高台,他沒有等人逼問,自行跪下,行動間稍有滯澀,卻頗有幾分無愧於天地的坦然。
他仰起頭,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林晏安,終於緩緩開口,輕聲問道:「小安,你怕疼嗎?」
林晏安心底湧起一絲不安,他看著段遲淵,遲疑地點點頭,小聲說:「為什麼這麼問?」
段遲淵眸中划過一絲心疼,卻還是狠下心來,對林晏安說:「如果想要離開這裡,你可能要經受莫大的痛苦……你……願意嗎?」
聽了他的話,林晏安不驚反喜,臉上綻開一抹笑顏,開心的問:「你知道該怎麼離開了?太好了!快說快說,要我怎麼做?」
看他這副模樣,段遲淵越發不舍,神色有些黯然:「小安,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不想讓你受苦,我曾經跟你說過,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但是——」
「噓——」林晏安伸出手指,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笑著說,「老段,我聽判官講了不少你的事,不過我還是更想聽你親口告訴我。為了能有那麼一天,讓我做什麼,我都沒有怨言。」
「老段,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再被迫做一個保護者,一輩子都在保護別人,你肯定已經很累了。」他的笑容坦然而明亮,雖然柔弱,卻帶著某種堅韌的力量,堅定地說,「不管受多少苦,我也一定要和你一起通過所有的世界,我想和你一輩子在一起!」
段遲淵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俊美的面容浮現出某種掙扎的情緒,隨即又被他強行壓下去。
「小安,把佛珠,放到引魂燈里。」段遲淵放柔了聲音,緩緩道,「不要怕,我會陪著你。」
林晏安笑了笑,沒有猶豫,果斷的取下段遲淵腕間的佛珠,放進了引魂燈裡面。
引魂燈驟然爆發出明亮的光芒,熾熱而強烈的火焰燃燒起來,火苗瞬間順著提燈的提竿竄到了他的身上,青年纖細的身軀瞬間被火焰包裹,強烈的灼燒般的痛苦瞬間席捲了林晏安的每一根神經,他想要尖叫,卻痛的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痙攣著蜷縮起來。
段遲淵毫不猶豫的撲上去,把林晏安抱進懷裡,火焰不分敵我的竄上來,把他也裹了進去,段遲淵咬緊牙關,把不斷抽搐的林晏安抱緊,不讓他亂動,喃喃的安慰道:「忍一忍,一會兒就好了,我陪你一起,乖,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