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司锦卿来说,江溺这个人,阴戾难测,下手狠毒,不留情面;年纪虽然小,所处的地位所掌握的权势,和司锦卿比起来可是一点也不低。
但这小孩司锦卿一点也不想深交,他行事过于狠辣,不留情面,而且司家和江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江溺是他们种在阳光下的种子,他未来的枝叶就是他们行动的庇护所,而司锦卿是地下的人,江溺不知道他的身份实属正常,毕竟司锦卿不确定江溺会帮司家还是他。
他跟江溺只有冲突,没有情分。
而且他虽然没办法将整个司氏家族控制,司家背后的权势基本上已成了他的囊中之物,这是他能为组织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现在所拥有的那些势力,用来护衍衍周全,足够了。
以前他还敢赌,现在司锦卿抬眼看向窗口趴着的人,弯了弯唇角。
他不敢赌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哈哈
感谢观阅。
第26章 26
夏参衍不知道司锦卿是怎么和那些人说清楚的, 但是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来这里打扰过他们。
他们仍在这里平静的生活着,没有人间喧嚣, 也没有互相奔赴路上那些杂七杂八的阻碍。
他们就像普通的情侣, 冷了喜欢依偎在一起漫无目的的谈天说地,天气好一点时就裹着大衣牵着手在小巷里遛弯,或者各自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 实在无聊就撸撸猫浇浇花睡一觉。
谁也没有再提那些人到来过的事, 夏参衍没问, 司锦卿也避过没谈。
就像是一个小插曲, 过了也就过了, 他们的小日子再次和之前对接上。
夏参衍也没再提过让司锦卿回去的事。他知道自己被这种假象迷惑住了, 以至于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枯架。
起初, 只是疼痛越加变本加厉,他吃了药,忍了也就忍了。然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残酷。
他吐的血越来越多, 咳嗽越来越厉害,有时候站久了都全身发颤。
他的胃口更差了, 起先还能吃下东西, 现在口鼻中几乎都是那股苦涩难堪的味道, 饭菜嚼在嘴里, 味同嚼蜡。胃部的翻绞让那些原本美味丰盛的食物也变得难以下咽。
夏参衍怕司锦卿担心, 每次强忍耐着吃完,转头就借口去卫生间吐了个干净。
他以为这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了。
可他没想到最坏的是他的力气在被逐渐抽空。
开始的时候还没有那么明显, 可随着时间增长, 慢慢的他连做一顿饭洗一次碗都会大汗淋漓的坐着躺着缓很久。困乏时能在看书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一觉醒来连几何年月都不知道了。
甚至有那么一刻, 夏参衍恍惚里觉得自己就会这么死去,直到看到司锦卿的身影,才惊觉自己还在人间。
司锦卿以为他累了。
毕竟现在的日子确实过的很无聊,无聊到睡个觉都是平常事。
夏参衍曾经买的那辆自行车逐渐没了用处,被司锦卿放置在了小院里,链条都生了锈。
可夏参衍实在无聊,每天待在房间里都要发霉了,他想着出去松松筋骨,便让司锦卿给链条抹了油,打算在巷子这一块来回转悠转悠。
司锦卿看他骑得开心自在,想着他就在这一块儿也不会出什么事,就进屋去做饭了。
可没想到夏参衍骑着骑着会突然眼前一黑,倏然就失了力气,然后一头朝着青石地面栽了下去。
那天没有风,夏参衍活动的有些热了,便骑的有些快,所以摔得也很狠。
他在地上趴了会儿,大约是麻木了,身上一点知觉都没有,只觉得晕,眼前是漆黑的。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他于是静静躺着,想缓一下。然而渐渐地,他却在迷迷糊糊里听见有个声音在喊他。
他以为是司锦卿,胡乱应了一声,那声音却越发近了,他费力的想睁开眼,混乱中似乎看到了一个纤瘦熟悉的身影,夏参衍一喜,也没来得及想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伸手几乎慌乱的想要抓住她。
夏参衍看到那个女孩站在光亮里,清脆又喜悦的喊着他:哥哥!哥哥!你听见了没有啊?今年阿轸生日你送什么呀?
夏参衍徒劳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女孩没等他回答,只是笑眯眯的指着天上,笑说:阿轸想要月亮,哥哥可以给阿轸摘月亮吗?
夏参衍一愣,心口闷疼,仿佛横了把钝刀。他想伸手抓住她,可女孩虽然离得他那么近,他却怎么也碰不到她,连衣角都那样远。夏参衍颓然的收回手,惨败的低笑一声。
阿轸阿轸还是不愿意原谅他。
阿轸说,让他别这样喊她,她觉得虚伪。
阿轸说,让他别碰她,她觉得恶心。
阿轸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夏参衍看着面前似近似远的女孩,短暂的弯了弯唇角,笑道:好呀,哥哥去给你摘月亮。
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
阿轸,我的阿轸。
同时,远在辛由的夏轸汐,坐在明敞的大学教室里,心口莫名倏地抽痛了一下。
彼时教授还站在台上讲课,乏味的课堂安静又无聊,身旁的朋友发觉她表情不对劲,立马侧耳小声关心道:轸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夏轸汐眨了眨眼,心口突如其来的难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其实也不算痛,就是闷闷的。她深呼吸两口气,觉得好点了才扭头朝朋友笑道:没事。
但是为什么会有些难过呢?
衍衍!
急促焦躁的呼喊声一下将夏参衍从那虚幻又残忍的梦境中喊了醒来。
夏参衍急喘几口气,眼睫微颤,过了会儿才倏然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入眼先是一片黑暗,他只觉得全身酸痛,头脑昏沉,浑身难受不已,眼睛有些湿润。
衍衍,还难受吗?
低沉温和的声音含着焦急轻轻在耳边响起。
夏参衍怔了怔,这才发觉眼上温热,原来有人捂住了他的眼。
我这是怎么了?
这一出声,夏参衍的嗓子便如被打磨着的砂纸般难受不已。
司锦卿估计着他应该缓的差不多了,才缓缓松开了手。
此时已是傍晚,司锦卿只在房内开了一盏橘黄色的小灯,因此乍然见到的光亮没有刺激到夏参衍疲惫的眼。他突然觉得有些放松,扭头看向司锦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