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黑公爵再想不起這兩天給自己關禁閉的冷靜思索結果。
想進一步了解晏明灼,又害怕越了解越沉溺。
豈止如此。
單單是被那純淨的亮銀色月光攏在瞳孔里,他便很難再想起多餘疑慮——全副心神,分明繫於一體,無法逃離漩渦般的可怖吸引力。
「不著急。」畫家像是被黑公爵從無比抗拒到迫不及待的態度突轉給逗笑了,樂不可支地哈哈大笑,「要畫肖像畫,我得先和你培養起足夠的了解,包括生平經歷,這樣才能準確捕捉到人物神韻,起碼還要很長一段時間呢。」
一聽見生平經歷,黑公爵臉色瞬間變得僵硬,幸好已經提前背過臉,未被晏明灼發覺。
好在最後一句話,令他凝滯的神情鬆懈許多。
黑公爵扭轉回來,悶悶道:「的確,我們之間太過缺乏了解。」
——以至於晏明灼時不時就會給他一個要麼心臟驟停,要麼心跳爆燃的「突然驚喜」!
「我答應你,從今日開始,你可以離開地牢,在古堡內行走了。」黑公爵做出決定,「我每天都會陪伴你用餐,以及聊天。」
他補充道:「只要是你想了解的事,我儘量不會迴避。」
怪物過於誠實的坦白回應,未免顯得太過有趣。
他像是不懂什麼叫點到即止,最後一句話明明藏住不要直言更令人心裡舒坦,他偏偏要打破常理,一如性格般冷硬直率,全然不理會人類才擅長的圓滑語言魅力。
就像是黑公爵的喜歡與討厭,心事與情感藏也藏不住,直來直往,比人類小孩兒要更不懂含蓄。
「還有一件事。」晏明灼指了指不遠處的白骨堆,「它們還能復原麼?」
「不能!」
回應突變暴跳如雷!
「……你還是先和這堆該死的骨頭繼續待在這吧!」怪物氣哼哼離開。
走出一段距離,他又旋身迴轉,趴在欄杆外,跟探監似的緊張兮兮扔下一句,「明天早上,我來接你出去。」
——好吧,也比人類小孩兒要更喜怒無常,陰晴不定,不知道何時就踩爆了黑公爵的逆鱗。
晏明灼也乖乖趴在欄杆內,修長手指伸出金屬柵欄握住黑公爵的手,個頭相似的兩人隔著一牆之距,近乎面貼面四目相對。
他安撫地露出彎彎笑眼:「我會等你的,不要忘記哦。」
或許是入戲太深的影響,晏明灼越來越覺得難以揣測的怪物很有意思了。
想起明早的約定,他恆定如常的心跳無意識亂了幾拍。
緊接著,恢復了無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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