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過反抗,卻找不到反抗的辦法。老師是他的後盾,學生會受他的好友掌控,家族畏懼丹波家,又渴望在下一年的世家聚會上,多爭得一點水源份額,也不同意我轉學。」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也就罷了,還能忍受。」提及小笠原這個罪魁禍首,管沼的語氣發生了顯而易見的變化,「可新校長上位後,完全改變了學園裡的風氣和制度。」
「一旦淪為弱者,被打上『恥辱』標記,就會遭遇滅頂之災!」
「每天上學,我去得最多的地方,除了倉庫,就是校醫室。」管沼自嘲,「雨宮醫生醫術很好,處理傷口也很精準,我的傷每次痊癒得很快。但那時,我心想還不如死掉,也好過每天都活在恐懼和不知何時降臨的折磨中。」
「我和類似處境的水梨勝我,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下,成為了朋友。」
「沒有人願意靠近成為『恥辱』的我們,因為他們害怕成為下一個。」
「或許只有把我們當做患者的雨宮醫生,才對我們一視同仁……就算我們傷口痊癒了躲在病床上不願離開,他也不會催促我們。」
「只是每天去校醫室處理傷口的人實在太多,我們也不好意思老占著位置。而且要是被發現裝病,跟在丹波茂茂身後的那些紅袖章,巴不得找機會懲罰我們。」
紅袖章。
晏明灼回想起他和池葉誠在高等部4樓幹掉的那兩個幽靈,他們的校服外套左側,的確帶著一個髒兮兮的紅黑色袖章,上面繡著「風紀」二字。
「既然如此,按理來說,你不應該重蹈覆轍,成為自己當初最厭惡的人。」晏明灼不解,「更何況,水梨和你一樣,也是共過苦難的不幸受害者。他不是欺負過你的丹波茂茂,也不是那些紅袖章。」
管沼連裝病的細節都記得那麼清楚,他不把矛頭對準加害者,反而欺負現在比他更弱的受害者,未免過於令人不恥。
不過,晏明灼不會輕易做出價值判斷。正因不受感情因素的影響,他才能聽完以後,還冷靜地分析管沼的話,不因聽聞陰暗而動容。
他平靜的反應,令忐忑不安的管沼扭過臉,總算是鬆了口氣。
「我也不明白為什麼……」他低頭凝視著張開的五指,「只是一見到水梨勝我,無法抑制的憤怒就充塞了腦海。非得殺了他不可!」
這種話,他沒法對身邊任何一個幽靈說,更沒法解釋。因為聽起來實在太過卑鄙無恥。
要不是頭兒當初揍醒他,殺過水梨勝我一次之後,他恐怕就沒法留在初等部,只能躲在高等部內繼續忍受丹波茂茂幾人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