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灼停下腳步,沒有回頭:「不用你說,我也會追查到底。」
管沼看不見晏明灼臉上的神色,但那平靜篤定的聲音,極具令人安心的感染力。
一直到背影消失在三年A班門口,管沼還保持鞠躬姿勢,一動不動。
他眼眶發熱泛紅,肌肉因咬緊牙關而猙獰顫抖。
一抬頭,就會暴露出淚流滿面的丟人面容。
……
教室。
拉開椅子,晏明灼面無表情地坐下,翻開桌面上的筆記本,提筆開始寫字。
眼巴巴觀望門口許久的黑髮人偶忍了幾分鍾,下巴咔噠幾下,用氣音偷聲道:「管沼說了什麼?」
聽到池葉誠的聲音,晏明灼從紙面移開眼,不說話,一眨不眨盯著人偶瞧了好幾秒,看得池葉誠內心發毛。
「怎、怎麼了?」過於滲人的眼神,令池葉誠連說話都磕巴了下。
「找你有事。」晏明灼言簡意賅拋下四個字,突然起身,當著剛進門的老師面,從教室靠窗的角落繞到前門,抱起人偶就要離開。
「晏明灼同學。」老師放下教案,無神眼睛瞥見青年面若冰霜的側臉,原本的批評脫口而出變成:「辦完事早點回來。」
瞄見池葉同學座位空著,他身邊時刻不離的人偶又抱在晏明灼懷裡,老師內心實在發憷,期期艾艾試圖補救:「……是池葉同學找你吧?」
隔空望見水梨勝我坐在最後一排,依舊低著頭,晏明灼淡淡地放大了聲音,回道:「池葉同學約我在後花園見面。」
說完,不再管莫名安靜如雞的身後師生,晏明灼臂彎攬住人偶,自顧自離開了教室。
徒留懷中人偶被好奇心憋得有話說不出,滿臉通紅。
打傘離開教學樓,來到後花園。趁晏明灼還在紫荊花樹林內穿梭的功夫,池葉誠終於掙脫他人眼光的束縛,開口直問:「管沼做了什麼,惹你如此生氣?」
「……我在生氣?」晏明灼聞言垂眸,即便是疑問句,語調也依舊平靜如陳述。
池葉誠隱隱察覺到晏明灼情緒的不對勁,原本給管沼記的帳,又添上重重一筆。
「你和我說,我教訓他。」面對晏明灼,他不自覺放柔聲音。即使放柔,嘶啞聲線聽上去也如碎石般粗糲。
原本池葉誠並不在意人偶發出的音色如何,可與晏明灼清冷純澈的聲音對比,顯得嘶啞低音過分難聽。這導致他說話時愈發字少,只撿重點提。
「和管沼無關。」晏明灼飛快地踏過地上鬆軟泥土。
與他無起伏語調相對的,是快步間鬢髮揚起,無意識露出的茫然表情:「你說得很對,我現在的感覺,按照人類的情緒來分裂,就該叫做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