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有人不幸身處白德羅的位置,就能切身體會到當前所面臨的威壓多麼可怖。
他的內臟被無形的力量擠壓著, 肺部因憋氣而變得像個炸彈, 隨時要爆炸——但不會爆炸, 即使他臉色再鐵青再難看。因為白海辛「不允許」。
白德羅原本挑釁的態度變得驚恐。他把求救的眼神投給一旁的白梅麗, 企圖喚起兄妹之間如紙薄的親情。
見白梅麗避開眼神, 白德羅變得絕望。
他伸出手指,點了點嘴唇,示意自己要說話。
白海辛鬆開對他聲音的「鉗制」, 但寬大的手掌仍然如鐵爪死死擎住他的脖子。體會過白海辛的狂怒, 白德羅才知曉, 原先白海辛一直玩笑叫囂的「教導弟妹」, 當真只是限於孩童般的「教導」。
白德羅咳嗽著張開嘴, 聲音嘶啞得像只告死烏鴉:「老師的失蹤, 的確不是一場意外。」
按在他脖子上的手指力度變強, 幾乎要伸出利爪。
白德羅語速驚恐地加快:「有人告訴我——不對,不是有人, 是異客!有異客突然出現在月光森林, 他們在尋找一個人類。他們要帶走他。」
「我親耳聽見, 他們稱呼那個失蹤的人類為——晏明灼!」
伴隨無法自抑的痛叫,白德羅被狠狠摜在地面。砂石草木摻進被利爪劃開的脖頸傷口, 流出血液。白德羅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即便知曉白海辛不可能殺他,但他不敢賭是老狼王的威懾力更強, 還是白海辛的殺心更重。他伸出狼耳,尖耳下垂, 表示討好與臣服。
「我什麼都不會說。今天從沒發生過。對吧,梅麗?」
白梅麗抱胸後退,警惕地看著白海辛。即使白海辛才是那個背對她的傢伙。
她也「嗯」了聲,被迫從包裹里拿出契約捲軸,在薩滿力量的見證下,與白德羅一同摁下以血為約的保密誓言。
一切流程走完後,白海辛才收回尖爪,從半狼化的形態恢復人形。
「在這等著。如果他找不回來,你們,就死。」白海辛冷酷地拋下斷言。
他化為白狼,縱身一躍,跳入深林。
白海辛消失後,白德羅還躺在地上,胸口痛得要死,眼前在冒金星。
「我不明白,大哥為什麼生氣。」白德羅嘴裡嘀咕,「難道他真的喜歡老師?」
白梅麗也沒心情注意形象,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下,冷嘲熱諷:「只有被揍疼了,才會聽見你乖乖叫大哥。我就覺得奇怪,除開我們三個,你什麼時候見過有獸人惹大哥發怒,還能在王庭留到隔夜?」
「……」白德羅無話可說,只好嘴硬,」難道你很乖巧?「
「不。因為大哥揮拳頭打人,真的又狠又快又痛。」
「……」
白狼甩開四肢,在森林中狂奔。
懊悔的情緒如毒蠍攫取他的心臟。他早應該注意到,在晏明灼第一次找藉口拒絕白德羅邀約時,他走路的步伐,節奏,氣息都有所改變,變得沉重雜亂。
那時他還在為晏明灼的狂妄言論而生氣。狼族的王位,不是外人隨意能夠插手的遊戲。王者之間的交替,關乎著狼族的未來,與每一個子民息息相關。它嚴肅,沉重,無論如何,都與嬉笑或賭博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