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王庭, 地牢。
鐵欄杆製成厚重的門, 傳出鑰匙插-進鎖孔扭動的牙酸聲。換了生面孔的獄卒打開門, 恭敬地退開在一旁, 請貴人進入。
「你還真是有耐心, 老師。」白德羅走進來,臉上掛著慣常輕浮的笑容。
「我只是在賭。」晏明灼低頭看書,聲音淡然。他的手腕被拴在牆壁上, 卻用另一隻空著的手在翻書頁, 就像是身處下午茶的桌邊, 而非牢房。
「賭我會不會相信你暗中遞來的消息, 跟蹤父王和大哥?」白德羅臉上的輕浮消失了, 呈現出精明狡詐的神色, 「恭喜你賭對了。但我不明白, 你為何要幫我?」
「多頭下注,分散風險, 是賭徒應當具備的美德。」晏明灼搖了搖手腕的鐵環, 沉重的金屬發出聲響。
他示意白德羅解開他的束縛。
白德羅猶豫片刻, 下巴朝獄卒輕點。會意過來的獄卒連忙取下配在腰間的鑰匙,走向晏明灼, 打開枷鎖。
白海辛來過牢房的第二天,原本能夠自由活動的晏明灼就被限制了一定的活動距離。獄卒也被陸續換成沒見過的面孔。第二周的時候, 生面孔獄卒照例取走沒動過的餐點,臨走前告訴了他白海辛失蹤的消息。
看起來, 晏明灼的反應,讓獄卒背後的人感到失望。於是又過了一段時間,他選擇親自現身,來見晏明灼。
「很好,現在我們能夠好好談話了。」晏明灼活動著僵硬的手腕關節,把膝蓋上的黑色無名皮書壓在枕頭下,坐姿懶散。
他對面站立的白德羅,因筆直姿態,對比之下反而拘謹。
「有一個最關鍵的問題,老狼王,還活著嗎?」
如此冒大不韙的話,晏明灼輕飄飄地說出來。一旁侍立的獄卒捂住耳朵,不敢偷聽,白德羅也不明意味地嘆息了一下。
「活著。但離死,不遠了。」
「你故意選擇入獄,是不是為了躲清靜,避開這段混亂期?」白德羅若有所思,「你早就料到,父王已經命不久矣。」
晏明灼沒有說話,只是微笑。
白德羅以為自己明白了晏明灼的意思,他疑惑道:「你擅長醫術,能一眼看出剩餘壽命?」
「勉強會一點,但一般。」晏明灼謙虛道,「我對給他下的毒,比較有信心。」
白德羅嚇了一跳,眉頭緊皺:「你瘋了!在我面前說這話,我能當場將你作為間諜格殺!」
「更何況,你怎麼可能有機會接近父王!」
「機會留給有把握的人。」晏明灼愈發鎮定,他回憶起下毒的經歷,「當我從森林回來,作為人類間諜被逮捕的那一刻,我就行使間諜應當履行的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