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時刻,晏明灼的異樣冷靜就派上用場。
他畢竟是個一照面就「親手弒夫」的狠角色,即使飛霜給他帶上八百萬倍柔光濾鏡,也不能掩飾他骨子深處的「非人感」。
晏明灼抓住飛霜的手臂,換成他把飛霜擋在身後,遮住飛霜視線接觸到可怖屍體的方向。
「你的母親,為什麼要上吊自殺,為什麼不及時下葬收斂屍骨?」
晏明灼盯住臉色蒼白渾身發抖縮在床腳的十來歲少年,聲音不急不緩,落在李大郎耳邊,如驚雷炸響!
「——你的弟弟,李二郎,此刻又在何處!誰帶走了他?」
世間沒有桃花源
母親好不容易才醒來, 卻反手甩弟弟一個耳光,叫他跪下。
李大郎捂住耳朵。耳邊無形傳來的尖銳爆鳴,讓他回到喘不過氣的那天。
李二郎被打傻了。他捂住被打的半邊臉,呆呆跪在床前。
李大郎也被嚇傻了。作為大哥, 他本應該上前護住弟弟, 為母親和弟弟突然爆發的矛盾從中斡旋。
但他不理解眼前的狀況。他大腦一片空白。他身體顫抖, 他以為自己能勇敢邁出腳步, 實際上, 他只能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孽障!」李大郎聽著母親用從未有過的語氣,惡狠狠又罵一遍,「你怎麼敢, 你怎麼敢對聖教不敬?」
「如果沒有聖教, 你從哪吃, 從哪穿, 你死後要回到哪裡去?」
「身為我的兒子, 你非但不遵從聖教, 反而信奉歪理邪說, 辱罵聖教祭司,早知如此, 我就不該生下你!」
「娘……」李二郎嗚嗚咽咽地哭出聲, 知曉是自己方才的狂言被母親聽了去, 才惹來這場禍事。
李二郎心中懊悔不已,連連告饒:「娘, 你別生氣,是我不好。你好不容易才喝了神藥醒來, 彆氣壞身體。」
「別叫我娘,我沒有你這個混帳白眼狼兒子。」李大娘聽到神藥, 愈發神色兇狠。
她把矛頭對準李大郎:「你做什麼要救我,我讓你救我了嗎?先生們說過,但凡信奉聖教者,死後靈魂也會回到聖教的懷抱。」
「我這輩子受苦受難,忍飢挨餓,拉扯大你們兩個小子。為的什麼?為了什麼?」
李大娘喉嚨里傳來瀕死一般的尖叫:「我為了顯示對聖教的虔誠!我要下輩子享福啊!」
「你們兩個只會拖後腿的包袱,憑什麼阻攔我?」李大娘連哭帶吼。
她氣得臉都脹紅,如同一個不停喘粗氣的泡泡茶壺,燒得咕嚕沸騰。
她又像一頭被刺激到陷入瘋狂的鬥牛。在眼前晃動的李大郎、李二郎已經不再是她的親生兒子,而是她恨不得噬其血肉的仇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