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回手稿的路上, 她就算出了事故, 爬也要爬回編輯部, 才能甘心咽下最後一口氣。不能讓雜誌開天窗,是陳麗麗自入行以來就一直堅持的工作信念, 她不會帶著還未刊登的手稿失蹤。
陳麗麗出了意外。晏明灼不願意往不妙的方向考慮,這是人之常情。但他必須考慮到最壞的可能性, 不放過任何一個微小的線索,才可能儘快找到失蹤的陳麗麗。
因此站在離陳麗麗家僅一個路口之隔的最後一扇門前, 晏明灼深呼吸一下,抬手敲了敲門。
開門的人是位病秧秧的年輕女子,她膚色蒼白,紫色的右眼沒被眼罩遮住。驟然見光,女子身體往左側著,躲進陰影里,只拿右邊對著晏明灼。
女人問:「你好,請問找我什麼事?」
晏明灼從她身形露出的縫隙里,瞥了眼裝飾素淨簡潔的室內,很昏暗,看起來家境貧寒,唯一值錢的物什是女子正在轉動的寶石戒指——寶石的造型設計十分精巧,像一個四四方方的小匣子。
「你對我的戒指有興趣?哦,我知道了,你也是聽到消息上門來詢問的游商。」女人注意到晏明灼打量的目光,她大大方方把戒指露出來,「這是我家最後一個留下來的傳家寶,要是想要,就給我一個合適的價,我賣給你。」
「夫人,你生病了?」晏明灼對購買戒指不感興趣,他希望女子能夠給他提供一些線索。
「對,我快失明了,只有右眼還能看到一些很模糊的光感。要想治療得花一大筆錢,否則我也不會淪落到要變賣家財的地步。」
說完,女人警惕地後退一步,把戴戒指的大拇指背在身後:「難道你想壓價?我告訴你,最近幾天上門的游商很多,我只是還在猶豫,不想輕易賣掉我的戒指。」
晏明灼哭笑不得地嘆口氣,抱著來都來了的念頭,詢問這位可憐的盲女人:「夫人,你見過一位穿著暗紅色風衣的女人嗎?她應該是三天前的夜晚,可能經過你家門前,準備回家。」
盲女搖搖頭:「沒見過。」
「或許你認識她,她是你的鄰居。」晏明灼不願放棄。
盲女皺起眉,把門重重關上:「街上打傘的人那麼多,我怎麼知道!不要再戲弄我!」
餘音從縫隙里飄出來,拍在晏明灼的臉上。
他的嘆氣在冰冷的空氣里形成一股上升的白霧,這是他今天遇見的第一個態度不耐煩的王城居民。聲望在關鍵時刻能夠帶來多大的作用,晏明灼在這時才切身體會到。
但也正是因為他的名聲,或許才引發陳麗麗的失蹤……
晏明灼有時不得不這麼考慮。他送給陳麗麗的圍巾里,疊加了來自生命術士的祝福,就算遇上致命危機也能替她擋下攻擊。
作為施術者,晏明灼沒有感受到術法被強行損壞而帶來的反噬,否則在第一時間他就能察覺到異常。
陳麗麗仍然消失了。
晏明灼甚至動用「作弊」的手段,試圖定位陳麗麗的數據在當前世界的所處方位和生命狀態,他耗費了相當恐怖的計算量,卻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