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沈疏雨却没有半分的开心。
她从虞默的语调里听出了戏谑,听出了嘲讽,听出了怨愤。
唯独没有上一世她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就要溢出来的爱意。
虞默在用她的方式提醒自己。
她知道自己也是重生的了,她们再也回不去像昨天之前的每一个稀松平常的日子了。
虞默没有给沈疏雨喘息消化的时间,又道:我没有心情也没有义务跟你在这里玩角色扮演的游戏。如果沈小姐想要是想再找一只狗,那就请不要在我身上下功夫了。
这是虞默第一次直视着这个她向来不敢违逆的姐姐,亦或是妻子。
红棕色的眼瞳里满是严寒。
沈疏雨再也看不见那原本放在里面沉甸甸的爱意。
甚至连这两年里她看着虞默为自己一点点添进去的温柔也消失殆尽了。
沈疏雨心里的那片盛放的花田上一下子就被撤走了太阳。
寒冬袭来,刹那间原本欣欣向荣的花叶全都覆上了一层晶蓝色的霜。
沈疏雨守着心尖上那尚存的一抹残阳,对虞默讲道:虞默,我知道我过去做了很多让你无法原谅的事情,我也知道我过去的确很多地方都做的很过分。我不是要跟你玩游戏,也不是要把你重新囚禁在身边。我只是想跟你从新开始,用一个崭新的,跟过去全然不同的我
虞默听着沈疏雨的解释,心里纠葛。
重生后的誓言交织反复在她的脑海里。
一遍遍提醒她不要心软,不要重蹈覆辙。
不要,不要
虞默直截了当的断了沈疏雨的话,丢给了沈疏雨,也丢给了自己一记死刑的令牌:对不起,作弊的孩子是会被取消考试资格的。
一瞬间,沈疏雨心上那抹执拗的残阳也被如凶猛野兽般的寒风撕碎了。
花田陷入了永夜的漆黑。
枯萎的花朵垂在冰冷的土地上,颓败无力。
早上好啊!我还以为我起的算早的了!你们俩这也起得很早嘛。
周秦的声音突然从两人的背后传来,活泼的有些刺耳。
虞默没有再跟沈疏雨多说。
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回过身去跟周秦了个招呼,早上好。
沈疏雨听着心里猛地被堵住了。
她再也不能骗自己说,虞默不回应自己的早安是没有听见了。
她就是单纯的不想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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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初霁,太阳白灿。
枯枝开了一树冰凌做的叶子,在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
接近正午,大家才围坐到北厅,用着也算是早饭也算是午饭的餐食。
刚才民宿老板上来告诉大家,大雪漫山,封了路,缆车也停运了。
景区的所有旅行项目一时半会是都不能玩了,如果想要走也得等到明天。
北厅的大桌炉暖烘烘,六人也不着急走,更不愿意出去。一边吃着饭,一边想着在这院子里干点什么,好发发这无聊的时间。
李卿卿眼睛一亮:咱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好老的游戏啊冯若宇不怎么愿意玩的样子。
我觉得可以,不用出桌炉,六个人还都能参与。周秦倒是对李卿卿这个游戏表示赞同。
李卿卿也不专断,敲了敲桌子道:举手表决,同意玩真心话大冒险的举手。
魏籁不用说肯定听李卿卿的,顺带把一直溜神的虞默的手也一起举了起来。
玩什么游戏对沈疏雨来说都一样,所以她也在李卿卿的殷切注视下举起了手。
之后周秦强迫冯若宇加入她的敌对阵营。
李卿卿大获全胜,迅速调出了她的派对万能软件放到了桌上,大家把手指放在上面,红圈最后停在谁的手指上,就是谁来。输了的罚酒。
就这样大家纷纷探身把手指放在了手机屏幕上。
沈疏雨不自觉的就将视线落在了自己手指对面的那根修长皙白的手指上。
沈疏雨看着自己跟周秦身边明显比其他人都要大的缝隙,心中难掩失落。
虞默没有跟自己坐在一起。
刚才入座的时候,她看到自己坐在了李卿卿身边刻意给她们两个人留出来的空位后,径直挤到了冯若宇跟魏籁之间。
任魏籁怎么不情愿,她就只丢了一句:AO有别,不合适。
再也没有理睬。
曾经的虞默从来都没有这么说过。
她也从来没有跟自己避讳过什么。
因为不愿跟自己在一起,所有无伤大雅的不同都可以成为借口。
圆点慢悠悠的擦过沈疏雨的指尖,最后在大家的注视下停在了虞默的指尖。
坐在虞默身边的魏籁长舒一口气,拿起手机对虞默讲道:芜湖,姐妹手气不错啊。这是一套连击牌。是选择一次大冒险还是三个真心话连击?
虞默觉得这三个真心话肯定很难搞,便问道:大冒险是什么。
李卿卿凑到魏籁身边点开了大冒险的卡牌,她看着卡牌上的任务笑容满面:亲吻你对面的人任意一个部位。
几人相视一笑,起哄起来。
虞默对面坐着的是沈疏雨。
沈疏雨望着对面的虞默。
一颗备受摧残的心又重新带着奢望忐忑起来。
任意一个部位都行。
哪怕是小拇指指尖呢。
虞默抬眼看到了同样望向自己的沈疏雨。
她樱粉的唇微微紧闭,茶水沾湿的唇瓣,晶莹剔透。
就像是一枚小桃果,软嫩可口。
虞默喉咙刚要吞咽,心底不觉一惊。
视线慌向上一抬,她在那面前这双偏银的眼睛里看到了沈疏雨的期待。
也看到了自己的期待。
虞默的心跳的更乱了。
厌恶沈疏雨,更厌恶这个起了念头的自己。
虞默低下了头,眉头微蹙道:真心话吧。
魏籁有些犹豫,劝道:真心话可很劲爆,你确定不选大冒险?
李卿卿也劝道:真心话我们觉得不行可是要罚酒的。
嗯,就真话。虞默说着就开了手边上的酒瓶。
本着娱乐精神,魏籁也不再劝,翻开了真心话的卡牌,念道:第一题:你有没有为一个人,做过不值的事情?请问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虞默愣了一下。
有啊。还有很多
虞默说着,她的右手手指便覆在了她那根原本带着戒指的左手无名指上。
指肚轻轻摩挲,许多她已经淡忘的不好的回忆又被重新唤醒。
是沈疏雨眼瞳每一次看向自己都带着的不屑轻蔑。
是自己在冰天雪地里苦等了沈疏雨几个小时的寒冷。
是生日、节日、毕业典礼上那满腔的期待被忽略的苦涩。
更是山路车祸,父母惨死的血泊。
还有那日晴空万里下,自己脖间绽放出来的汩汩鲜血。
虞默摩挲的手指停了下来,她轻声答道:但最不值得的啊就是替一个不值当的人挡了刀子吧。
如果说上一句虞默那个意味不明的有啊,沈疏雨还能骗自己说她指的不是自己。
那么一句,抵在沈疏雨的心口的那把刀子终于还是试探着狠刺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