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間裡理清了一下思路,雲羅打開房門,一個綠衣婢女等在門口,「姑娘,您起了。」身後婢子們魚貫而入,送上洗漱用具。
雲羅問:「王爺呢?」
婢女柔聲道:「王爺在佛堂。」她遲疑了一下又說,「姑娘若想求見王爺,最好晚些時候再去。」
「為何?」
「佛堂那邊正在進行『儀式』。」
雲羅一愣,想明白時心沉了下來,「你是說,在取血?」
婢女不敢妄議,低下頭,「宮中的總管公公已經來了,姑娘可等兩炷香時間再去。」行了禮便退下了。
佛堂內,檀香靜靜燃著。
沈星殘還穿著昨日那身玄衣,或者說他根本是一夜沒睡,從宮中來的總管帶著兩個大內侍衛一早就來了,門神一樣杵在一旁。
公公雙手捧著漆木盤,盤子上擺著一把純金色的匕首,柄上鑲嵌著一顆紅色寶石,那紅色在寶石中流淌,透著幾分邪性,多看幾眼都會讓人覺得胸口發悶,喘不過氣來,旁邊放著一個金碗,刻畫著栩栩如生的鳳凰紋樣,這兩樣東西都不是凡物,自帶奪目的光暈,刺得人眼睛發痛。
公公微微躬身,將盤子遞到沈星殘面前:「王爺,請吧。」
一陣令人心悸的沉默在佛堂中蔓延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公公額頭滲出了虛汗,他動了動發乾的嘴唇,「王爺?」
沈星殘動了,他伸手拿起了那把華麗的匕首,公公默默鬆了口氣。
宮中都知道,和王爺打交道是一等一的苦差事,就怕碰上王爺心情不好,拿他開刀,他也只能默默受著。
還好王爺今天還算配合,他右手拿著匕首,挽起左手的袍袖,露出一截蒼白修長的小臂,沒有任何猶豫,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這動作他已經做過幾百次,鋒利的匕首劃破肌膚,汩汩鮮血流了出來,像小溪一樣,沿著手臂流了下來。
公公趕緊上前一步,跪在他面前,捧著金碗接住了滴下的鮮血。
金碗發出一陣炫目的光暈,那血滴到碗中,竟如同水滴入海,消融得不見蹤跡,只有底端的鳳凰紋樣開始一點點變紅,公公屏氣凝神,盯著那紋樣的變化。
這金碗和匕首乃是神凰所賜,據說血契者將血滴入碗中,便會被神凰吸收。
沈星殘將沾著血的匕首放回盤子裡,冷眼看著血源源不斷流入永不饜足的金碗中,他面無表情,仿佛被放血的不是自己,這種特製的匕首會讓他的傷口不會凝固,直到碗中的鳳紋徹底變成紅色為止。
他本來就白的臉色變得雪一樣白,幾乎失去血色,連唇色也淺了幾分。
一個人身體裡能流出多少血?公公沒想過這個問題,反正這些年來,王爺不也活得好好的,流點血又怎麼了?
公公捧著碗,止不住腦中紛亂的想法,過了一會兒,捧著的金碗開始發燙,他看了一眼,那鳳凰紋樣紅得發亮,他輕聲道:「可以了,王爺。」
沈星殘垂下手,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