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這般近,待會兒她在大師眼皮底下睡著了,可如何是好。
虞煙規矩地坐在椅中,姿態嫻靜,面帶微笑,實則已經狠狠掐了自己兩把,泛起淚花。
大師開講後,閣中鴉雀無聲,虞煙撐著眼皮,看著前面幾位夫人的珠釵金簪,仔細地數了數上面有多少金珠玉豆。
起初還有些效用,但越數下去,困意越濃。
好難受。
好不容易有個夫人起身,虞煙也跟著悄悄站起,周夫人看了她一眼,沒作聲,虞煙朝她輕一頷首,吸了口氣,快步走了出去。
先她一步出來的婦人有孕在身,出身高貴,奴僕成群。虞煙站在檐下醒神,回想起那美婦的座次,便知道她身份很不一般。
虞煙無意惹人矚目,打好主意跟在那人身後回去。奴僕簇擁著那人緩緩走來,虞煙有些不大情願地抬步跟上。
還有大半個時辰,她要怎麼熬呢。
閣中檀香流淌,虞煙一進門便覺得憋悶,定了定神,正要原路返回,伸出一隻手將她攔住,虞煙一看,是那位貴婦人的奴僕。
「旁側還有一個空座,姑娘身子不適,那兒正合適。」奴僕輕聲道。
走近一瞧,那空座旁小窗微開,清風徐來,旁邊還有個沒有搬走的六折屏風,稍稍擋住了旁側的視線,唯有在中央講經的大師能夠瞧見此地。
虞煙喜不自勝,謝過來人好意。
受人指使的丫鬟見她滿意,唇邊也露了一絲笑意,緩步離開,回到主子身邊。
謝大娘子小心地摸了摸肚子,餘光瞥見靠近的身影,壓低聲音問詢:「他有何要事?」
丫鬟微俯下身,只道已然辦妥了。
謝大娘子鮮少見那位三弟托人辦事,心裡起了探究之心,但此時不宜細問,便壓下了好奇。
虞煙坐在靠窗的椅中,樂滋滋地看來看去。
那位夫人真好,身邊的丫鬟竟然細心至此。
虞煙不知不覺間又睡了過去,臉頰壓在手臂上,雙眸緊閉。
台下眾人虔誠聆聽大師所言,但某一刻,滔滔不絕娓娓道來的高僧聲音一頓,看向了台下某處,而後捋了捋鬍鬚,寬容地挪開目光。
待講經會散去,周夫人在庭中找到虞煙,帶來的奴僕守在外面,是以並不擔心虞煙亂跑。
周夫人帶著虞煙沒走幾步,一瞧見虞翎,便沒空去管她,鬆了手去與虞翎說話。
她二人早知道彼此心意,周夫人眉眼間神色微動,回首對虞煙道:「難得見你三姐姐,正巧有事問她,你先去齋堂等著。」
虞煙這陣子運氣不好,想去求籤算算姻緣,再求個消災解難的護身符,正愁找不到空當,聞言便轉身走了,一句沒問。
周夫人看著虞煙的背影,一陣氣結。
虞煙若對周議章過分熱切殷勤,一眼便能看出虞翎的心思,周夫人便會擔心她黏上自己兒子。可虞煙若是拈酸吃醋也不會,豈不是太不把周議章放在心上了?
一雙眼睛生得漂亮,卻呆頭呆腦的什麼也瞧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