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臨應是,待出了畫舫,長出一口氣,抬袖拭了拭額上汗珠。
眾人皆道謝世子是不世出的才俊,書畫習自大家,無人能比。但依姜臨看來,這人哪怕在文人堆里泡了幾年,也改不了暗藏的鋒銳冷意。
御史台諸位官員,了不得便是借著筆墨功夫,還有三寸不爛之舌讓人下不來台,哪有謝世子這般一動手就拔除禍根的魄力。
他行事恪守法度,不近人情,旁人就是想討好於他,也找不到章法。
論錢財,鎮國公府富貴無匹。
若想獻上美人,就更荒唐了,照謝世子的姿容才貌,根本不缺。
姜臨沿湖走了兩步,又回頭望向那畫舫二層。
不知是哪個女子,這般好福氣,居然能與他同游,真是稀奇。
其人冷冽如霜,即便名花在前,妖嬈嫵媚,恐怕也不知如何疼寵呵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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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畫舫二層,視界開闊,虞煙拉著珠珠,眺望湖面,波光溫柔,天色湛藍,說不出的好看。
除去窗外美景,屋內的陳設也格外養眼。
虞家底蘊不足,近幾年大房二房先後得了機遇,家中進項才漸漸多了起來。
娘親留下的小武館每年賺的銀兩都貼補出去,虞煙手裡閒錢不算多,至少和那些勛貴家中受寵的姑娘沒法比。
她左看看右望望,能覺出這裡頭的擺設並不簡單,但說不出好壞。
十文錢和一兩銀子買來的物件,絕無混淆的可能。
十兩銀子以上,便難以辨別了。
珠珠下了論斷:「去年咱們租的畫舫,不及這艘。」
日光自窗牖撒入,整間屋子照得通透亮堂,垂地紗簾華光流淌。
沒見過這種紗簾,虞煙多看了兩眼。
亮晶晶的,真漂亮。
謝蘭辭將不速之客送走,緩步邁上台階,到了二樓。
虞煙正靠在窗邊與她的婢女說話,明燦白光灑照在她光潔飽滿的額頭,根根分明的長睫在眼下投落一片陰影,眸若秋水,不說不笑時眼尾亦有勾人的風情。
小姑娘背對他,正在嘆氣,聲音又甜又嬌:「哥哥身邊圍了好多人,我都看不清了。」
珠珠喚了聲謝公子。虞煙轉頭朝他看來,眼睛倏地亮起。
她看人的目光過分熾熱,謝蘭辭難以忽略,索性看向她:「適才我問的,想好了麼?」
虞煙莫名地有些緊張,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答案。
此情此景,就像她試圖糊弄夫子,卻要被人追著再問。她在學堂最害怕這般場面。
她一無所知,什麼都不太清楚呢。
他問她喜歡什麼樣的夫婿……
問的人若不是他,她大約還會機靈一些。
當然要為人溫和。她總不能說是她耐心極差,如果生了齟齬,立馬就要說清。倘若惹她生氣,她也等不了太久。
不能克妻。娘親在世時對她最大的期待便是康健順遂,無病無災。克妻的男人可不能要。
對了,還得結實健朗,手無縛雞之力的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