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丝毫影响不了一向杀伐果决的南庭,他只对远处的ONE使了个眼色,ONE便心下了然。
不一会儿,ONE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就在那些人架起迟乐乐时,迟乐乐用力推开了他们,随即奔向抢救室的门: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要见于阔...让我见于阔....
于丞担心这疯女人扰了里面的医生,一把拽过迟乐乐扔地上:少在这假惺惺,你是怕我哥没死再捅他一簪子吗?
不是的...不是的...迟乐乐软坐在地上,抬头冲着于丞嚷嚷。
此时,她的两行泪珠已然滚满双颊,弄花了妆容显得楚楚可怜:我没想要于阔死,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我只是要他受点小伤留下来,这样就不会跟我哥哥去国外。
小伤?于丞捉住迟乐乐脖子,迫使她看自己沾满大哥鲜血的手,如果你觉得流这点血是小伤,那我现在也捅你一刀,可以吗?
对不起!对不起!迟乐乐抓着于丞的手,哭了起来。
于丞嫌恶地甩开她。
迟乐乐再次被甩到地上,近乎崩溃地咆哮道:我已经没了爸爸,我的妈妈也疯了,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于阔,我不能再没了他.....
我去求我大哥,我求大哥放了于阔放了我,可大哥铁石心肠还逼疯了我妈。他把于阔的结婚证扔到我妈面前,跟我妈说,他和于阔要去国外定居,他要我妈睁大眼看着原本给我的东西是如何被他一步一步夺走,他要我妈死,他要我爸死,他要我成为没人要的孤儿.....
咆哮后是无力,迟乐乐惶恐地抱住头,蹬着腿往过道墙角缩。
我哥是魔鬼....是魔鬼....叫于阔离他远点,离他远点儿.....
此刻的迟乐乐,近乎疯癫。
但在南庭看来,错了就是错了,这与疯,与可怜,全无关系。
他冷冷吩咐ONE把迟乐乐交给警察,然后问于丞:至于迟暮....你想怎么做?
怎么做?
呵。
迟乐乐即便疯了也还知道站在大哥立场,撕下迟暮最后一层面具,叫大哥远离这个恶魔。
可这个恶魔本人,除了冷漠看着他妹妹被带走,眼里毫无同情和悔意。
是他瞎了,是大哥瞎了。
于丞滑了下喉结,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迟暮浑身一震,眼神里的冷厉转瞬添了寂寥。
滚出我大哥的生活,永远!
决绝的话一旦说出口,便再无转圜的余地。
迟暮默默点头,看着抢救室那道门,一步一步,艰难后退。
眼泪包裹不住地落了下来,模糊他视线,直至看不清那道门,迟暮转身朝电梯走去。
而这时,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医生急道:病人情况情急,需要大量输血,请问你们哪些是O型血?
我!医生我是!我是病人的弟弟,抽我的!于丞急忙上前,撸起袖子对医生道。
医生却说:病人腹腔感染,失血过多,一个人恐怕不够,还有吗?
有!突然,离开的迟暮折返回来,他冲上前撩开衣袖对医生说:还有我,我是O型血,抽我的。
于丞和南庭不谋和合地看向迟暮。
迟暮却不看两人,只是说:放心,我输完血就离开,永远不会再见他。
眼下大哥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何况,这是他欠大哥的。
于丞这样想。
旋即他叫南庭在外面等他,然后和迟暮一道跟着医生进了抢救室。
躺在病床上,迟暮对医生小声说:那个床的人平时节食,身体有些营养不良,我的多抽一些,他的少抽点。
医生看了眼于丞,轻轻点了下头。
十分钟后,医生便发觉于丞的情况不对劲,他伸手在于丞眼前晃了晃:先生!先生!还好吗?
于丞估计自己平时节食,此刻出现营养不良,甩了下头,睁眼说:我没事医生,你继续抽。
这样的状态,医生哪敢继续,连忙拔掉针头给于丞止血。
于丞拽着医生,求道:不要拔,我大哥等着救命,求你了,继续抽!
医生坚决拒绝。
于丞一急,从床上翻起来。这一起,一股血涌上脑门,昏沉欲睡。
顿了顿,便撑不住倒下了。
然后听得迟暮焦急喊了声:于丞!
还有一句:赵医生不好了,输血者晕了,他的血我怎么止也止不住!
于丞便彻底晕过去,什么也听不见了。
等他能再听到声音时,说话的人已经变了。
南总,这个只能用这么多,再用,小少爷就永远离不开它。
南先生,三思!
前面一个声音是方延,后面一个声音...是ONE。
虽然能分辨出说话的人,但于丞浑身无力,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只感觉到左手疼痛,有什么一直在往外涌。
停了几秒,他听见南庭咬牙说:用!
随即便感到凉意袭向左手肌肤,是针头扎进来的感觉。
之后他一直昏昏沉沉,偶尔能听到南庭在耳边的呢喃,还有对方吻上自己的触感。
他想回应南庭,但除了脑子能思考,他什么也做不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庭和方延又在讨论,于丞听到声音再次试图睁眼。
终于,一道刺眼的光亮射来,刺得他顷刻间闭上眼,再缓缓睁开。
这是一间很大的专属病房,鲜花、阳光全都簇在房里,南庭的侧颜在这一刻显得格外静谧。
他率先发现于丞醒来,静谧转而惊喜,什么都没说,冲到病床前抱住于丞。
抱了大概十秒,于丞开口问:我这是怎么了,我大哥呢?
没事,你没事,你大哥也没事。南庭急促的呼吸尽数打在于丞颈动脉,再反弹回来,南庭真切感受到小家伙的苏醒。
这一刻,南庭悬了三天的心踏实落地。
一旁的方延却道:小少爷,你以后千万要小心,别再让自己受伤,更不能抽血。
听起来很严重,于丞有些懵:为什么?
南庭捧过他脸颊,让于丞看着他:别问,都是小事,你不会受伤的,因为我不允许。
这下于丞更懵。
然而南庭又说:你大哥已经醒了,就在隔壁。
这一说,于丞哪顾得上自己以后会不会受伤,他圈着南庭脖子借力坐起来:走,我们去看大哥。
去隔壁病房的间隙,南庭告诉于丞,大哥手术需要的血是迟暮一个人献给的,之后迟暮就离开了。
于丞停下来,垂眸说: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个人,一会儿也别在大哥面前提。
南庭叹口气,是那种惋惜的叹气,然后点了下头。
于丞扯扯嘴角,确定自己的笑容不是很僵硬,才继续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