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晋小姐?是不是脚疼了?对不起呀,我力气不够,不然就抱你过去了。
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
晋春迟狭长的红眸中沉淀着一点点笑意:没有,不疼的。
姜洛终于把她扶进了洗手间,在一旁吁吁地喘着粗气:晋、晋小姐,等下你好了记得叫我啊,我扶你回去。
晋春迟望着她,安静地点了点头。
过一会儿,她忽然唤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姜洛,姜洛回头,眉眼纤软地看向她,带着些许疑惑。
等下我会洗个澡,所以,你不要在外面一直等,我好了就会叫你的。
姜洛急了:怎么还要洗澡的?你的伤口根本不能沾水的。
晋春迟显得很平静:没事的。我们,嗯,我们蛇族人的身体跟一般人不一样。
龙族肉体强横,不会轻易感染,而且......晋春迟低头看向自己,那双能够破开幻觉的眼瞳正清晰倒映出她身上的狼狈。
很多的血污还留在她身上,没有来得及清洗。
姜洛眉头紧锁地看着她:要不还是等伤口好了吧?你别以为自己身体好,身体再好也会感染的。
蛇族怎么了,蛇族受伤了伤口就不会感染了吗?
姜洛就差把这句话写在脸上了,晋春迟好笑地看着她,耐心道:真的不会感染的,而且我身上脏脏的,不洗不舒服。
她看起来很坚持,姜洛情急之下忽地脱口而出:我都帮你擦过身了呀。
刚说完,姜洛忽然捂住了嘴巴,懊恼地看向女人,怎么说出来了呀?明明打算瞒着晋小姐的。
晋春迟瞅着她,半晌,轻轻哦了一声,姜洛被这一声弄得臊的慌,低头不敢跟她对视,这时她又听见女人道:你真的帮我擦了吗?怎么我觉得这里还是有点脏呢。
姜洛:怎么会?哪里?我擦的很干净的。
姜洛怀疑地走过去:哪里脏了,你指给我看看。
女人轻轻一笑,蔫坏地看着她:你确定要看吗?她说着,手指按上自己的衣襟。
姜洛一下子反应过来,急忙后退:不、不看了。她没退出几步,便被女人用力拉住了,她撞进女人怀里,细腻柔软的地方相互触碰,姜洛慌乱地按住女人的手:你别脱,我信了,真的我信了,可能是有点脏吧。
晋春迟满意道:那我洗澡了?
姜洛心脏一抽,不情不愿道:那就算脏、就算不会感染,但是沾水了也是会疼的吧?要不还是等几天吧,先擦擦好不好?
疼?女人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我有办法。
这能有什么办法?
姜洛满心疑惑间,听见女人道:亲我一下。
晋春迟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姜洛眨眨眼,依言在女人脸颊边落下一个吻,明明只是亲一下脸蛋的,但姜洛的眸光却忍不住扫过女人微张的红唇,然后就有点喘不过气来。
女人微微眯着眼,显得有些愉悦,她摸了摸自己被亲到的地方,忽而柔声道:这样就不疼了。
姜洛好一会儿才明白女人的意思是什么她是说自己亲她一口等下她洗澡就不疼了。
姜洛拿这样的晋小姐没有办法,最终落败一般跑了出去。
浴室里,还是传出了水声,姜洛的心脏揪了一下,去抱了医药箱气鼓鼓地坐在外面等着。
等下要快些上药消毒才是。
浴室里水花四溅,一道清瘦纤长的身影默然立于花洒下,任由凉水冲刷下来,流遍她的全身,可惜没有冰水这个选项,冷一些的话,反而是霜龙会感到舒适的温度。
失去了遮掩,伤口渐渐在她细白的皮肤上裸露出来,荆棘一般缠绕了全身,实在触目惊心。不过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有些微小的伤口已经愈合,随着女人的清洗,血痂脱落,露出光洁莹白的皮肤,但大多数伤口仍然还需要休养,有些还在往外渗血。新渗出来的、身上已凝结的,这些加在一起,使得女人身上血污很重,仔细的清洗之下,殷红水流顺着身躯蜿蜒而下,将浴室的地板也染得血红,但不等流入排水孔,它们就诡异地消失了。
是晋春迟在处理龙血。
她的血液是大补之物,虽然不至于要去喝自己的血,但提走血里的精气还是可以的,她实在太过虚弱,这些精气也是她需要的。先前洛儿问她饿不饿,她当然饿,她丢失了大半的血液,现在急需补充养分,觅食迫在眉睫,又岂是一两晚肉羹能帮到的?
又是清洗身体,又是处理龙血,加之伤口剧烈疼痛,晋春迟的动作自然快不来,她后来已是冷汗津津,身上的水滴分不清是水还是汗了,她一手撑在墙上,背脊紧绷,一节节的脊骨清晰可见,而另一只手则拿着已经变成红色的毛巾,不住擦拭着。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脚步虚浮地走出去。
一开门,就有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窜上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怎么洗了这么久?你脸色好差,赶紧回床上躺着吧。
姜洛又气又急,忍不住抱怨了她几句,动作却小心翼翼,赶紧将她扶了回去,晋春迟缩回被子里的时候,忽觉脚腕一热,是姜洛把她的脚丫抓住了,正睨着她,嗔怪般道:别动,要重新上药了。
晋春迟一怔,微微舒展了腿,任由姜洛拿着药涂在她的伤口上。
先消毒,再抹药,纱布是不能缠的,这一类的外伤最忌讳不透风,姜洛有条不紊地帮她处理着伤口,动作熟稔,显然已不是第一次了,只看到她低垂着脑袋,半跪在床上,几缕黑发从脸颊旁垂落,更显得她的脸很小,下巴也尖尖,而她眼神认真,时不时还会心疼地抬头看向晋春迟,问她疼不疼。
无论她问几次,女人的回答都是不疼的。
晚上,姜洛睡着以后,晋春迟才因为身上的伤而辗转反侧起来。说不疼肯定是假的,她又不是无知无觉的石头,当然也是会疼的,浑身都是伤的情况下,她很难真正入睡,除非是像先前那样陷入沉眠,但是这次只是睡了三天,就把姜洛吓的不清了,如果她下次不能及时醒过来,不知道姜洛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最好还是先别睡了,等下去找阿商疗伤吧。
这样想着,她又蜷了蜷腿,其实她的双腿都裸露在被子之外,姜洛细心地拿了个小枕头给她垫着,生怕药膏睡一觉便被蹭没了。
但姜洛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帮女人处理的伤口,只是女人所有伤口里最轻的。
晋小姐,你是不是脚还疼着呀?
忽然地,睡着了的姜洛对她说了一句话。
晋春迟没吱声,姜洛道:你肯定是疼了。
女人平时睡觉都是很规矩的,哪像今晚?姜洛听着她那边的动静,只觉得一颗心也上上下下的。
磨人的晋小姐。
关键是,她疼她又不说,姜洛只能从女人的小动作里判断她是疼、还是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