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此次河西之戰結束後,秦君讓樊將軍隨著大軍撤回藍田大營,讓司馬驍駐守河西,就值得細品了。還有秦君派公子疾隨著右鐵礦去勘礦,應該也是另有深意的。
項溫看徐瑾瑜久久低頭不語,便問道:「想什麼呢?愁眉緊鎖的?」
徐瑾瑜遲疑片刻後,低聲問:「師傅,不知君上目前身體如何?」
方才她在想,秦君為何如此安排,隨後她突然意識到今年已經是公元前339年了。
和歷史中記錄的一樣,秦魏之戰在今年打響,結果也跟史書上相同,魏國主將魏錯被俘,秦軍在岸門大敗魏國援軍。
這一切都在按照歷史中在發展著,那麼按照記載秦君嬴渠梁會在明年病危,就是不知如今秦君的身體怎樣。
項老太醫聽徐瑾瑜問這個問題,神情一頓:「君上身體情況,此乃機密,為何有此一問?」
徐瑾瑜不能如實說自己所想,沉吟片刻後道:「我在想,勘礦之事絕非十天半個月能了,此事雖然重要,但是耗時極長,公子疾雖有堪輿之能,但是也並非唯一人選,此時把他調出咸陽,應該是還有別的原因。」
項老太醫深情肅穆,嘆了一口氣,「具體的不能說,我只能說秦君年少時便隨獻公征戰沙場,出生入死,多次受傷。繼位後為了富國強兵,恢復穆公霸業,收復河西失地,宵衣旰食,殫精竭慮。」
徐瑾瑜也明白了其話外音,「若說秦君少時征戰可能會損傷身體,那繼位二十多年以來,殫精竭慮委實耗費心神。就如秦君在龐城軍誓中所說,他思及魏國在東方虎視眈眈,就食不甘味、寢不安席。秦君,難啊!」
項溫也皺眉評道:「讓秦君憂心的又何止是魏國,秦國實行變法二十年,不僅有甘龍、杜摯等守舊派的阻力,還有被觸犯利益的嬴氏宗族的反對。在內外交困之時,他義無反顧全力支持商鞅變法,是何等的艱辛與不易,定是心力交瘁。」
徐瑾瑜也是心中一酸,感嘆道:「也難怪我在河西見秦君時,看他頭髮花白,分明是才過不惑之年。」
項溫也附和道:「是,項桓兄也是四十,但卻是頭髮烏黑、神采奕奕,看起來好像跟秦君相差很多歲。」
「沒有什麼辦法了麼?」徐瑾瑜問。
項老太醫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你我二人之前共同研製的止咳疾之藥,君上吃了後上年冬咳嗽沒那麼厲害了,但也只是緩解。最好的情況,也就這樣了。」
徐瑾瑜心裡悶悶的,聽師傅這般說,秦君的身體怕是很糟糕了。師傅的醫術在大秦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
她雖然也記得一些後世的醫書,但是也只是會背而已。若是論脈診開方,針灸砭石,師傅的醫術比她強太多,師傅都沒有辦法,那大秦怕是沒有人醫士有更好的醫治辦法了。
項溫也拿著一卷竹簡長嘆,「慶幸的是,如今變法大成,秦國如今也是國富兵強,河西基本收復了,秦君的願望也實現了。」
徐瑾瑜心中泛酸,令人惋惜之事莫過於英雄遲暮、美人白頭,尤其是對於有雄心報復的秦君,怕是想向蒼天再借幾年春,一酬壯志展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