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从善笑了,笑了会儿,男的女的?
什么啊?
你这客人,男的女的?
我也不知道他问这干嘛,有点心虚,躲开他目光,女的。
他点点头,想了一下,对待女人不要一下子用力太猛了,感动了人家一时,不一定能感动一世。
什么呀我嘟囔着,但自己都能感觉到脸上呼的一下来热,我学菜呢,您说的什么跟什么
换道菜吧,不值当。
我有点来火了,不就想跟您学道豆腐,怎么就不值当了!
这道不好做。
怎么就不好做了?您能做我就不能做?
我爹笑了,为人还是为菜?
为菜!
那一瞬间,还真是为菜,不假,尚宛什么的都被我抛在脑后了,我就跟我爹杠上了,这道菜我还就必须学会了。
为菜就好,我听着你的步骤和技巧都没毛病,这道菜要做成功还有个关键,是料儿,你还记得以前爸爸有个朋友,开玩笑让你喊他老牛叔的?
我回想了半天,好像有这印象。
之所以喊他老牛,因为他有个豆腐厂,老牛吃嫩豆腐嘛,我们都这么逗他玩儿,你得用他家的豆腐豆皮才能做成这道菜。
嗨!您早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技术!
来从善摇摇头,你弄不到他家的豆腐了,他早关厂子了,所以我一直说,这道菜不好做。
啊?我一听真有些绝望了。
不光关厂子了,老牛应该是恨我的,他后来染上了他对我做了个抽烟的手势,是我介绍他抽上的,他不知道控制,玩儿的量大了,上瘾了,一直戒不掉,搞得倾家荡产的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倒抽了口凉气,您行,您真行
来从善叹口气,换道菜吧。
从监狱回去我就垂头丧气的,人有时候就这么贱,可做可不做有得选的时候,可能也就不在意了,可要告诉你做不成,没得选,你就心心念念的,对事对人,都这样。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闹铃没响我先醒了,一骨碌爬起来,去找我爸的旧通讯簿。
我找到了老牛的住址,有两处,一处在离这不远的小区里,还有一处在城西边靠郊区的地方。我在口袋里藏了把短柄刀,叫了辆车,先去市里的公寓碰碰运气。
大概我长得也不像坏人,物业给我登记了一下也就放我上去了,等电梯到了十楼,我找到门口,一手在口袋里捏着短刀,一手按门铃。
开门的是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女人面无表情的,听我说来找牛叔叔,花了足足三秒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找他干嘛的?
买豆腐。
女人噗一下笑出来,老牛早不做豆腐了,说完又把我打量一遍,也早不住这儿了。说完要关门。
哎您等等,我伸手放在门上,那请问他现在是住在城西葫芦巷吗?
女人被我一拦,眼里多了戒备的神色,你去找找不就知道了。
我下了楼走出小区,给阿佑发消息:
我去一趟城西,葫芦巷A27号,找一个叫刘向志的,要是两小时后你找不着我就报警。
消息刚发出去,阿佑的电话就打来了。
搞什么啊?拍电影吗?
哎呀,就这么着,我先去办事了。
来往!阿佑有点恼了,有本事别找我,找我就说清楚!
嗨,找我爹一个老朋友,道儿上的,我怕他不上道,就先跟你打个招呼,省得十几天后你们才在新闻上看见城西发现不明身份尸体,耽误我投胎。
啊呸!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了。
你要是不说我直接开到葫芦巷去堵你!
就这样,阿佑开着她的小Mini把我送到了葫芦巷。
你就在这儿等我,一会儿要是听见什么动静,你别进去,报警就对了。我不忘向导她。
别啰嗦了,快去快回!
开门的是个眼睛浑浊的小老头儿,我盯着那张脸看半天,这才回想起了一点他以前的模样。
牛叔叔,我是来往,来来从善的女儿,您还记得我吗?
老头儿眼里透出凶光,把我看了看,朝旁边吐了口唾沫,倒也不是吐我,大概就这习惯,来从善的女儿,找我干嘛?
呃来看看您。说着我紧了紧手里的礼物,两瓶茅台加一盒点心。
他显然也注意到了我手里的东西,怎么,老来人在号子里,还不忘派闺女来害我?
嗨我讪笑,牛叔叔这是气话,这么多年了,我代我爸来看看您,也跟您赔个礼
赔礼?他提高了八度,你爸对我干的事儿是赔个礼就过去的吗?
靠,这么理直气壮,那玩意儿是来从善逼你抽的不成?
心里这么想,脸上还堆着笑,那显然不是,您看,我爸也受到了人民的惩罚不是?这都坐八年大牢了,您也消消气?
草!就为求块豆腐??
今天是我做小辈的来孝敬孝敬您,以后您有什么事尽管支使我。
老牛看了看我,大概觉得我也干不出什么坏事来,自顾自走进院子里,在花坛上坐下,说吧,找我什么事?没事你才不会找我。
我放下礼物袋,给他抱了个拳,牛叔痛快人,今天一来真是看看您,二来也确实有件小事相求,我想跟您求块豆腐和豆皮。
他像听到吴三桂反明竟是为了个女人似的,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耍老牛玩是吧?你爹没告诉你我那豆腐厂早关了?
我知道,但我想,牛叔总有本事做块豆腐出来。
他晃了晃脖子,一脸的不屑,你想让我老牛上磨,就为给你磨块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