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看著要死了的孩子,後半夜硬生生軟了回來。得虧院長違背流程給他打了那一針,不然現在鐵定沒有程君止這個人。
高秀雅講述的時候,只講了當時的情景有多兇險,再晚一分鐘孩子都救不回來。
程君止卻問:「那我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高秀雅這才仔細回憶,「快天亮吧。後半夜逐漸軟下來體溫慢慢回升,在我懷裡一點點的又恢復生氣。」
想了下又故作輕鬆地說:「抱了你不知道多少個小時,反正我能放手的時候,整個手都已經沒有知覺了,還好小時候的你特別瘦,很輕,我當時只顧害怕去了,也沒有注意其他。」
程君止當時太小了,對這一段並沒有記憶,只能憑藉高秀雅口中的隻言片語,拼湊出簡陋的醫院和抱著孩子的母親的樣子。
一定很吧。也不一定。
高秀雅年輕的時候是個美女,但那一晚肯定很狼狽。
眼淚就要往下掉,程君止趁機偏了個頭,那淚珠才沒砸到高秀雅的手背,反而落到了病床邊緣,很快,洇成一小顆濕潤,再消失不見。
沒人在意的那邊,安萍輕輕側了側身,好似睡夢中的翻身一般,把聽到的,此刻心裡的情緒全藏了起來。
高秀雅直到晚上才醒來,見安萍在旁邊,虛弱地叫了一聲媽。
安萍幫她把床搖上來,給她後背墊了一個枕頭,「哎,你醒啦?餓不餓?小君給你買的粥每隔一小時就去熱了,估計也快回來了,坐起來吃點吧。」
高秀雅點了點頭,病房的電視正播到新聞,一看日期,今天正是程君止考試的日子。
在醫院?聽這意思也不知道待多久了,高秀雅感到一絲驚慌,忙問:「小君也來了?」
安萍疑惑,「是啊。這麼大事兒不得通知你兒子啊?」
「他什麼時候來的?」
「早上就來了啊,你出事我在車上就打電話給他了,他守了你一天了。」
高秀雅心臟驟停。
顫抖地再確認了一遍:「今天幾號?」
安萍不解:「9月16號,你怎麼了?」
高秀雅眼睛都紅了,隨即開始掉眼淚,「今天,今天小君他考試。他沒去。」
安萍忙給她拿紙,有點內疚,「怎麼會?小君沒告訴我啊,我以為是周末,他也沒說。」
「他怎麼會說,肯定看我都這樣了......」
程君止端著熱好的粥出現在門口,剛推開門就見高秀雅醒了。
加快步子走到她面前,「媽?你醒了?剛好,我熱好的粥,吃點吧。」
高秀雅藏好情緒,應了他。
高秀雅支走安萍,「媽,您幫我打點開水吧。」
程君止就要站起來,「我去吧,你先吃。」
安萍心似明鏡,自然地拿起水壺,「我去吧,你媽剛醒,你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