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程君止四年來第一次主動提起宋離。
萬向野進進出出好幾次,聽個斷斷續續都猜出了個大概。
「這就是你不接受學長的理由?」喬一抓重點一向可以的。
「......」
「不是,」程君止否認,把臉又往被子裡埋了埋,自顧自地,「我忘記他了,我早就忘記他了。」
說完轉了個身,背對著喬一。
喬一瞭然,沒再追問,「那你再躺幾分鐘起來吃飯。」
程君止沒答話。
這幾天像一場夢一樣,先是那麼巧合的在工作場所遇上,又是重新加好友,被人送回家,然後糾纏接吻上床脫軌的事情一件不落。
從宋離家離開的時候那麼信誓旦旦,那麼無所謂,離開之後竟還是難過的想哭。
他忘記什麼了?是那著實難忘的初戀和高三的一年?還是一個人復讀過程中連林澤之都不說的那些?到底忘記什麼了?
他又把自己往被子裡塞,試圖擋住心裡不自控的情緒外化出來的那些眼淚。
最後,他敗下陣來,儘管他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他什麼都沒忘。
十七八歲的感情太過熾烈,那些愛恨清晰得像一隻一直在被灌氣的氣球,多愛一點就滿一點,多恨一點就再滿一點,他也曾跟大部分人一樣,喜歡上一個人,付出了全部愛情,以為這就是一生。
直到這隻氣球承受不住轟然爆炸,所有的碎屑散落一地,才明白自己投入的又何止是幾年。
元旦假期後來幾乎在床上度過,元旦一結束,期末臨近。
但由於大四生今年後半學期在實習,也談不上期末考試,就是實習單位和學校打分罷了,倒也沒什麼壓力。
南大寒假假期決定在10號左右,同時在放假之前,司法部發了公告,法考成績出來,程君止不出意料地通過了。
「我就說你肯定能過,我們307唯一的神!」喬一過來攬住他,「放假之前我們去聚個餐?」
何齊和萬向野附和。307別的愛好廣泛,但很難重合,平時都是打遊戲的,旅行的,搞攝影的,游離在帥哥之間的,各玩各的,唯一一個共同愛好就是——有點b錢都想拿去吃了。
四人幾乎以每周至少一次的高頻率出去聚餐,剛來的時候,程君止忙著打工攢錢,拒絕了很多次,幾人也大致明白了他的難處,稍微熟稔之後,喬一以何齊富二代為由,主動請客,什麼今天生日,明天過節的,明里暗裡照顧了他很多。
程君止推脫不過,只得更辛苦的多打幾份工,試圖請客還以幾人的善意,但他們仨每次都是一進門偷摸就先結帳了,導致程君止根本沒機會請客。
後來比賽參加的多了,林澤之的債還的差不多了,幾人也會偶爾接受他的請客,只是沒人提過任何,就像只是朋友間你來我往的吃飯而已。
給足了台階給當時並不富裕的他。
他們沒有小心翼翼,也沒有誇大其事,只是以自身良好的家庭培養出來的推己及人的體諒和善良,給予這個室友屬於朋友的體貼。
程君止永遠心存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