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语凉越想越不行,起身试着俯下身吻身边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庄青瞿被他吻时的反应是僵硬和抗拒。
宴语凉就更难过了。
挺住。是朕不好,活该被嫌弃!
当年澹台氏谋逆罪名确凿,但锦裕帝宽仁,澹台家女眷查明与谋反无关的全部网开一面不再追究。
只是澹台泓无法保住。
纵然证据不足。但民怨沸腾不肯放过,请愿的折子雪花一般,锦裕帝不得不妥协。
宴语凉的老技巧,周全不了就折中,折中不了就骗。
私放罪臣之子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为了让众人信服,他还认认真真演了半个月的哭戏。
却不料澹台氏一家男丁杀绝,老夫人悲伤过度,竟带着几位女儿一起上了吊。
小庄
想起这些,宴语凉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
若再有机会见到澹台泓,他一定要告诉他要怨就怨朕,为什么怪小庄!!!
那场谋逆如今想来,于谁都是天降横祸。
庄青瞿重伤,澹台泓假死离乡,他努力周全却无法尽善尽美。
月色朦胧,微微烛火。庄青瞿无声。
小庄,你说句话。
你理理朕
别难受好不好,朕是信你的。只是朕觉得,那信还有那家丁
辩驳根本没有意义,否则也不会磕绊了那么多年,至今依旧无解。
宴语凉记起来少年小庄红着眼地扯着他的袖子。
我不似你与澹台那般亲密,所以我说的你都不信,就只信他的一面之词?!
也记得他喝醉以后来找他:我可不可以求求你,阿昭,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没有骗你。
宴语凉心都要碎了。
他真的觉得这样不行。小庄此刻身上伤都还没好澹台泓重弓射的伤口让岚岚躺了那么多天、受了那么多的疼,差点手都要废了。
他却事到如今还替澹台说话,还在讲道理。
讲个屁的道理!
小庄想要的是讲道理吗?
宴语凉想想自己这小半年。每一天每一天,庄青瞿哪怕冷着脸,都能通过各种细枝末节的宠溺让狗皇帝安心上蹿下跳、有恃无恐。
而锦裕帝那么多年却只给了小庄好多孤单和委屈。
便是神仙也该伤心了死了。
狗皇帝你一天天都干什么呢?!!!
宴语凉咬牙吭哧着直起腰,他努力支棱解开自己中衣,指尖有点抖。
脱也没用,多半也是弄巧成拙。
可纵是他脑子好,也想不到还能给岚王什么。
赏赐财宝岚王不缺,地位已经万人之上,真心他其实给岚王了,可是大概狗皇帝的心失忆前被狼叼走了一半吧,远远不够。
那他剩下的,就只有这一具乏善可陈的身体。
宴语凉以为他这么干会惹怒岚王,甚至惹哭他。
可月光淡淡,胸口却一阵温暖熨帖。
岚王将他轻轻裹住,凉冰冰的指尖抚脸。
月下,那双眼眶有猩红的余韵,却已大彻大悟一般,变回一片澄澈清透。
宴语凉倒是眼神难得躲闪。
他觉得他此刻应该挺难看的。就本来也就长得那回事,还是一脸不像样的泫然欲泣。
他得支棱。不然这样下去有朝一日让岚岚失望多了,就不会继续喜欢他了。
对不起,他轻碰岚王的伤口,声音艰涩,弄伤岚岚的都是混蛋,朕以后绝不再替他说话。
朕信岚岚。只信岚岚一个,是朕错
岚王吻了他,轻柔的。没让他再说完。
没有,阿昭没有错。
宴语凉小声:岚岚你别总说这违心的种话。
庄青瞿却摇头,不是违心。
吵了那么多年,他一直死咬着被冤屈被辜负。可心底却未尝不清楚,阿昭也没错。
家仆烧的可以是证据,也可以是一堆废纸,甚至告密未必是真告密,家仆也未必是真家仆。
只怪自己当年马不够快,没有在烧完之前早到一步。
这么多年他年轻气盛又贪心,想要所爱之人无条件信任他可如今却越发懂了,一个人不能去追求两相矛盾。
他爱|宴昭的聪明绝伦,就该明白他会就事论事、不被情感蒙蔽。
他爱|宴昭心怀宽仁,就不可以因他赦免了自己不顺眼的人就嫉恨到发疯。
宴语凉:可也未必
证据没了,既证明不了澹台谋逆,也证明不了他的清白!
万一真是朕放错了人。
那岚岚该有多委屈?
不会。
浅浅月光洒进来,庄青瞿双瞳染上了明暗不一的光。
不委屈。
反倒是阿昭。那时既要瞒着一个逼你杀害多年好友的人,又要去救一个或许背叛了你的人。
还要处理国家大事,平衡朝中格局,抵御外敌环伺。阿昭那时多累多辛苦多难受,只是从来不说。
岚王轻轻地贴着他赤|裸的胸膛,磨蹭着他温暖的肩窝,小动物般的温柔交颈。
阿昭是帝王,多少身不由己,我明明是知道的。却那么多年揪着不放至今意难平,简直像个傻子。
若我
若我能早点懂你一些,在你身边多帮你些,你就不会那么辛苦。我们或许也不会
宴语凉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
都是屁话,他才不信!岚王南征北战足够了,反倒是狗皇帝为所爱之人一次昏君都当不了、护短都做不到,还敢说爱他?
岚王无奈,给他裹衣服:好了。
宴语凉:岚岚。
他在人家身上扭了扭,投怀送抱。
狗皇帝也不是没有心。其实还是有一点的,说不定还有不少,他想让他知道。
岚岚每次抱着朕都努力在忍。朕知道。
朕不舍得岚岚再忍了。
他凑过去,亲了亲岚王。
岚王抱紧他的腰。以前都是甜蜜的吻,这次月色朦胧,却是纷繁暧昧的晦涩。
第62章 不共戴天,心照不宣。
亲吻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