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明信片寄给网友只是他的一个蹩脚借口而已。他哪里来的游戏好友,他玩游戏一直菜鸡,脾气也不好,只有互骂没有真情。
这明信片也是他随意拿的一沓。
没想到,买多了,被顾深抓到把柄怼了怼。
苏欲哭无泪,轻轻地说:这是重点吗?重点不应该是我们碰巧碰到了小柠檬。依着我们过命的交情,难道不应该打一声招呼?
过命是过命。毕竟苏和顾深救了曲岭惜一条小命。
顾深沉默片刻。
他没有看周围,却早就发现曲岭惜没有站在原地,淡淡地一哂:人都走了,还打什么招呼。
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苏,还是在自嘲。
苏这才惊讶地发现,原来站着曲岭惜的那片土地,早已没了人影。
曲岭惜没有遇到熟人不打招呼的坏毛病。
可遇到顾深,他就像是抽风了一样,光是隐约听到顾深和苏之间的对话,就转身离开。
无论他走得多淡定、多坚定。
但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他走进离他最近的一家纪念店,琳琅满目的商品暂时占据了他的思想,不再为那些见不到影的小情小爱而感到困扰。
这家纪念店卖的品种很多,不止有明信片,还有不少可爱的小玩意儿。有陶瓷的、泥塑的、还有竹子编制而成的,依据工艺的复杂难度,这些纪念品标注着不同的价格。
曲岭惜还在这家店找到了一个橱窗的傩面。
市场卖得散乱、随意。这家店却拥有明亮的灯光和干净剔透的玻璃橱窗。同样的傩面,在不同的店面,有着不一样的命运。
纪念店的傩面被妥善地放置在游客摸不到的柜台里,只有经过工作人员同意,才能将抽屉拉开一小点缝隙,让客人摸一摸。
据这家店的工作人员说:傩面是有灵性的,轻易碰不得,人人乱摸容易失掉灵性。
曲岭惜心想,那他的白狐面具,恐怕早就失去了灵性,沦为同族里最底层的一个。
这家店的傩面挺贵,价格是他那副的一百倍还不止。
这里的明信片虽然也不便宜。但它的服务好,可以在上面写点问候的内容,然后帮忙免费寄给亲人朋友。
明信片的数量虽多,它的图案却只有区区五六种,大多是重复的。
曲岭惜几乎翻遍所有的明信片,也没找到他从S市带来的那几张。他有些失望,询问工作人员说:请问还有别的款式吗?
工作人员想了想,有。
接着他从仓库里拿来一大叠,据说是摄影师新拍的照片制作而成的,新鲜出炉,原本是下个月才卖的,看曲岭惜没找到中意的,特意把压箱底的货拿出来。
曲岭惜不好意思说,他想找的明信片是很多年前的,可能早就绝版了。旧货没有,新货更不可能有。
他不想浪费别人的好心,随手拿了一大叠明信片,准备掏钱走人。
去下一家也没必要了。想来凉城经常隔断时间更换明信片的版本,他手头上这几张,应该是找不到了。
他正准备付款,就听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你也像苏一样,拥有一百个好友?
曲岭惜背后一僵。
他有点头疼,躲不过还是躲不过。
他转过身来,尴尬地对着顾深打了个招呼,顾先生,好巧呀。
不巧。顾深说,我们刚刚还碰过面。
曲岭惜心想,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顾深还有怼人的爱好。
并且不像苏一样小学生式的怼人,这位先生一旦怼人,一怼一个准,只会让尴尬的人更尴尬。
曲岭惜让店员给他准备了一个袋子,来装这些明信片。
他买的数量太多,单用手捧着,不行。
店员随手掏出一个精美的礼物袋。
曲岭惜:
果然这家店贵有贵的好处,不像他去过的市场,随手就是一个透明的塑料袋,质量还不好,多装一点,可能还会破。
顾深和曲岭惜双双走出这家店。
顾深说:没想到曲先生的社交还挺广泛。
他指的是那叠明信片。
曲岭惜抽搐了一下嘴角,顾左而言他的转移话题,苏呢?
顾深:在车上等我。
说着,他又很自然地接过曲岭惜手里的礼品袋,就像上次在市场接过他购物袋一样熟稔,好像做过无数次,完全不怕曲岭惜的拒绝。
曲岭惜是完全可以拒绝他的。明信片虽然多,但不重,没必要让顾深替他。
之前严立要帮他提行李,他就连番嘲讽了一下,说自己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弱鸡,没必要让别人为自己提行李。
可面对顾深,他就没那么大胆了。
怕说错话。
他努力想象自己是个小弱鸡,风一吹就晕倒,让自己稍微心安理得一些。这一脑补,竟然让他回忆到校园里的场景。
他们学校谈恋爱的不少,平日去听课或者去食堂吃饭,都能看到一堆黏黏腻腻的情侣。
他室友也曾告诉他,男生要做四十二孝好男友,最基础的,就是替女朋友提包。
顾深,这四舍五入,也是给自己提包了?
安静地走了几步路。
顾深说:你回去吗?我送你。
曲岭惜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和司机约好,打电话让他来接我。
他语气稍顿,接着补充说:就是上回你车抛锚遇到的司机。
曲岭惜十分注重契约精神,既然说好了让师傅来接,就没必要出尔反尔,让他少这一单子生意钱。
可能顾深也考虑到了这点,没太为难曲岭惜。
他点了点头,只是说:下回你给我打电话,我可以做你的司机。
曲岭惜抬头看他,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他的睫毛很长,像是自带眼线,不娘,但挺幺蛾子的。
属于直男也会骂你是不是在勾引我的幺蛾子。
曲岭惜一肚子腹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帮我提袋子?为什么要做我司机?你还替别人提袋子吗?你还无缘无故主动去接别人吗?
满肚子疑惑,临了,嘴边的话却换了一句。
他抿了抿嘴角,慢吞吞地问:那也行那你,有我的号码吗?
问完,曲岭惜开始反省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太呆,一点都不游刃有余。
顾深笑了笑,他拿出手机按了几下。
很快,曲岭惜的手机就开始振动。
曲岭惜很快挂断。
他攥着手机,看起来更呆了。
顾深说:我没有,但苏有。你的号码,我早就要到了。
三分钟后。
曲岭惜和顾深道别,苏躲在车里玩游戏。
又过了不久。
司机师傅如约过来接他。
曲岭惜坐在车里,翻着手机通讯录。他将顾深的号码保存下来,但在备注上犯了难。
手机又振动两声。
曲岭惜点开,发现是严立发来的消息。
严立拍了一个照片发给他,也是一个傩面。
不同于曲岭惜的白狐面具。
严立这一个,倒是挺符合傩面传统象征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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