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今天晚上不会有事发生。薛彤回头笑了笑,只是在清旧账而已。
那荀芳姨话未说完,便顺着薛彤的指引看向了门外。
荀若素穿着件单薄的大衣站在灰烬中,那些黑色的、如雪般的碎屑落在她身上便消融不见,外廊的灯光有三档,第一档偏暗,是一种让人宁静的暖黄色,荀若素在暖黄色的灯光里如同神明。
随后,芳姨听到了哭泣声,千千万万的哭泣声充斥着耳膜,若不仔细分辨,只当这是一阵呼啸的狂风。
啊,我最小最能惹事的妹妹啊,随着开门声,蒋长亭优雅但绝望的嗓音猝然响起,你这次又做错了什么,外头竟然全是灰烬?
他又道,不是说有年夜饭可以吃吗?我腾出时间可不是为了工作。
这是老师回来的第一个除夕,薛彤示意芳姨安心回厨房,她道,除夕除夕,旧岁至此而终,老师缺席这么多年,你当人间没有怨言?
蒋长亭:这些灰烬
是老师缺席的这段时间里积累下来的悲欢苦乐,无边业障。薛彤努嘴指着外头,悲欢苦乐归荀若素,业障归老师。你这个当大哥的有没有带点压岁钱,我好歹是你妹妹,荀若素好歹是我心上
没等她说完,蒋长亭瞥过去,不对吧,荀若素也算是我半个老师,你问我要压岁钱就罢了,至于她,我没伸手问她要都算我有良心。
好吧,薛彤欣然接受,荀若素算是你半个老师,那尊老爱幼呢,对我是爱幼,对她是尊老。
蒋长亭,你真是尽得老师真传啊。
正说着话,令人心浮气躁的焦糊味中渗入檀香,被金光簇拥的地藏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荀若素面前,黑色的灰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随后就是一场真正的大雪。
好冷啊,荀若素轻声叹道,今年冬天会死很多人吧?
没有人回答,天地间传来一声钟响,地上的雪越积越厚,一脚踩下去能陷到小腿,对于一个南方的城镇来说,已是十年难遇。
沉默良久,荀若素又道,可是好一场大雪啊,能活万物。
在她身后,原本冷清的客厅也逐渐热闹起来,蒋长亭跟薛彤因为空调温度起了争执,正在抢夺遥控器,剩下的殿主也一个接一个地从房中出来,结束工作还有精力剩下的,试图劝架,让长兄和小妹冷静会儿,或者整理圆桌,并清理吃饭的地方。
也有垂头丧气,顶着黑眼圈的,倒头往沙发上一趴,不知是死是活。
遥控器大战中薛彤略占上风,她敲了敲门框,你们还要在雪中站多久?芳姨说饺子可以上桌了老师,您别觉得寂寞,我给您上了香火。
来了。荀若素笑道,先吃饺子会不会饱的太快,我听芳姨说今晚菜特别多。
薛彤便跟她咬耳朵,要不我两吃慢点,先将他们喂撑?
荀若素:好主意。
无常说听见你两的对话了,蒋长亭怀抱着猫,它要吃猫罐头,最贵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