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落地时,耳边一片冷寂,就好像这堵厚重的高墙将方才的一切都拦在了另一个空间里。
风卿竹扫视了一眼四周,这四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汪黑水。而她的脚下是为数不多的浅水处,但饶是如此,鞋底也已经被快速浸湿了。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苑随也不会选择这一条路。
这是什么地方?
四面皆是高墙,无窗无门,就像一个没有封顶的盒子,而盒子里除了散发着魔煞之气的黑水,便什么也没有了。
黑水迷宫。
不管这黑水是什么,光听迷宫两个字就已经很不友好了。
从现在开始,你要完全听我的,一步也不能走错。
另外落地时尽量选浅水处,你受不了这黑水的。
风卿竹很快便大致理解了苑随的话,她在对方的指引下接连又翻了几道墙,而每一道墙的另一头,都是一模一样的四方空间,唯一的区别也就是在于有大有小,而脚下的黑水有浅有深。
风卿竹一直听苑随的提示,尽量攀岩走壁,避开那黑水,除非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沾到些,那黑水迅速浸透衣衫,触碰到里面的皮肤时,当即一阵灼伤的刺痛。
原本凡人的躯体根本承受不了这黑水的煞气,但好在风卿竹的体内预先存了一小股魔气,勉强能起到些微缓解的作用。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她咬牙恨恨道,身体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疼痛,那横冲直撞的煞气就像刀子,在她的身上肆意流窜。
魔宗四面都被这黑水迷宫包围着,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不可能逃出去,古往今来,死在这里的人不计其数。
如果不知道路,这些人就会被永远困死在这里,黑水沾染的多了,很快就会将人侵蚀殆尽。
可一路走来,也不曾见尸骨。
被黑水化了。
化得便是连骨头渣子也不剩了。
风卿竹:你确定是想救我?
苑随:至少你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
好不容易越过了最宽的一个四方格,低头时风卿竹发现自己湿漉漉的衣摆果然被腐蚀了一大块。而耳边的红点也飘到了她的眼前,微微发光便将风卿竹周身沾染的魔煞之气尽数吸收。
便是衣服也瞬间干了。
号声响了第三遍。
我不能久留了,苑随说,红光微微闪动,眼前再次闪现她的身影,或许是周边够暗,才越衬托的她整个人莹莹发光,后面的路你自己走,按照我说的一步不错,就能离开魔域。
风卿竹看着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思作祟,她突然很想伸手去扯掉苑随脸上的面纱。
其实早在第一面的时候她就在想,虽然这人身形、眉眼都那般陌生,可又好像,真的是在什么地方,至少是匆匆瞥过一眼。
我还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以后有机会再见,我再告诉你。苑随笑道,不过眼下,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我救你的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哪怕是你最信任的人。你可以跟你的师父说,你是得一高人相助,但你却不知道这高人的身份,总之不能提及我半分。
风卿竹虽是不解,但仍细细听着,末了也不执拗,道,我答应你。
苑随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我信你说到做到。其次,你可以好好想想,回头再见的话该怎么报答我这份恩情。
苑随说着又下意识的蹭了蹭自己的脸颊,还有那一巴掌的仇。
风卿竹深吸了口气,若有那机会,悉听尊便便是。
哈哈哈苑随忍不住大笑,这可是你说的,我记着了。那便这样吧,你好自为之。
等等!
苑随去而止步,还有事?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哦你不说我倒还真忘了。苑随从袖中拿出那香囊,大概是时间紧迫,所以这次倒是十分爽快,甩手便扔给了风卿竹,走了。
话音落,那虚幻的身影也随即消失的彻底。
风卿竹凝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她消失的地方,回过神来才抬手捂了一把心口的位置,口中腥甜,隐忍许久的血水沿着嘴角流出。
这黑水确实不同一般,正如苑随所说的,若没有人带路,她便是逃出了那暗牢,也注定会死在这个鬼地方。
不过,这香味是?
苑随不由茫然的看向手里的香囊,只从外头看并分不出什么异样,可这清晰的药香却是不可能嗅错的,和当年的一模一样。
苑随竟换了香囊里的药草?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下注了下注了,今日有奖竞猜:风师姐到底能不能顺利逃走呢。
第9章
吵死了!苑随一脸厌烦的从床上坐起了身来,她这才刚睡下多小会儿,就被外头的喧闹声吵得不得安宁。
她抬手捏了捏眉心,而后撩开纱幔,不耐烦的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屋外来回跑动的人影倒映在窗幕上,何事喧哗!
声音不大,但加持了灵力,便是外面的人也能听得清楚。
回禀护法大人,有要犯逃走了。
竟有此事?苑随道,哪个要犯?
那个叫风卿竹的昆仑弟子。
这事情俨然闹得有些大,最急上火的无疑是姜焕了,因为自己的得意门生导致人跑了,末了这得意门生还落了那么个惨状。虽说魔族命硬不至于这么容易死,但此刻赵元人事不省的在床上躺着,周身经脉被尽数划断,心脏还被刺成了蜂窝,要说再活过来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了。
苑随有模有样摇头惋惜:这昆仑不是一直自诩正派之首,下起手竟也这般毒辣!着实可惜了我魔宗,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个天赋极佳的弟子。
左护法可是真心痛惜?姜焕森森质问,勒紧的眼眶布满了红丝。
苑随回眸望了他一眼,一板一眼说得跟真事别无二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座身为左护法,爱惜门下弟子之情,自然是真的。倒是右护法这话里有话的,是在质疑本座什么?
姜焕冷着眸子盯了她半晌,但最终还是碍于满屋子的人不敢堂而皇之的逾矩,左护法多虑了。
苑随冷哼,是否多虑且先不说,咱们就事论事。就说魔宗向来奖罚分明,爱惜弟子是一回事,但有错必罚是另一回事。苑随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赵元虽重伤,但右护法敢说,他不是自食恶果?
你说什么?!